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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蕭侯也不折辱她的顏面,揮手讓人退了,側目道:“三年未見,公主風采更勝往昔。難怪我吾兒死不知悔改,剃頭挑子當了幾回。但你有膽魄,敢隻身前來西綏,是真當我西綏無人,還是以為有他庇佑著你,你可以肆無忌憚欺壓到蕭家頭上來了?”

他的嗓音醇厚,中氣十足,聽得出當年縱橫西疆的蓋世之氣。

此時嬴妲才跪了下來。

蕭侯以為她畏懼了,冷冷笑了一聲。

嬴妲道:“沅陵請蕭侯受這一跪,是為兩度欺瞞世子,累他聲名、重創於他的事。我來西綏,是因為不管我知情不知情,我知道我不無辜,害了別人的兒子,便要承擔罪過,本來也是來求侯爺處置的。但我又機緣巧合下成了蘇先生親傳弟子,他授我解毒針法,為世子解毒,也是我的職責。過了這幾日,世子雙目復明,侯爺再問沅陵要說法,我無不聽從。”

“呵,中原人都好一張巧嘴,”蕭侯冷然道,“你替他解了毒,那毒便不是你種下的了?他為此受的磨折痛楚,也便一筆勾銷了?”

“不能勾銷。”嬴妲垂下了眼睫,自失一笑。

蕭侯鼻孔哼氣,望向窗外飄忽過的一道身影,皺起了眉,心底怒火更熾。

只不過蕭弋舟沒立即衝進來,守在了窗外,將裡間的動靜聽得分明。

嬴妲慢慢地抬起了頭,“侯爺氣色不佳,陰雨天氣可是頭痛如絞、時或有耳鳴之症?”

穩穩當當坐著,猶若一塊堅不可摧的磐石,今日帶著一股決心來拿嬴妲問罪的蕭侯,被問得一愣,臉色險些僵住,幸而左右不在,蕭侯極快地收斂起神色,“說什麼胡話!”

嬴妲說道:“我聽您的說話的聲音,觀您臉色,又想到方才藥膳裡煨著一罐濃濃的藥湯,就猜到了,蘇先生說,頭風痼疾不可根除,但行針刺穴,能有所緩解。”

蕭侯這病症前前後後發作了一年有餘了,蘇憐卿始終飄忽不見人,開了幾道方子便作罷,身邊的大夫也有杏林高手,但沒人精通蘇憐卿劍走偏鋒那一套,醫治不得法,始終不見好,今日又被一個黃毛丫頭點破沉痾,面子上過不去,又忽然想教她試上一試。

這一切自然是基於滄海閣休養生息的孽障,如今毒將幾乎已全清出體外,讓蕭侯對這個女醫的醫術不得不刮目相看。

嬴妲道:“侯爺讓我試一試,若不能緩解,我再也不敢託大。”

窗外,蕭煜緊張兮兮地等候世子發話,沒想到他竟意味不明地沉了臉色,負著雙手走回去了。

雙目失明,還似閒庭信步,總要出事,果不其然便在折角處迎頭撞上了圓柱,撞得一頭包,蕭煜瞠目結舌,卻見世子揹著手,仿若無事地繞開了樑柱,於那頭繁花盡處消失了身影。

半個時辰之後,蕭侯揉著後腦,果然覺得清明不少,連目力都彷彿好了一些,眼前猶如一片薄霧被一雙素手撥開,露出乾淨的輪廓,瞳仁彷彿有一溪清泉滌盪而過,清涼柔潤,他心中感到神氣,將五指看了少頃,復拉下臉色來。

“你莫以為對我施些不痛不癢的恩惠,這事能善了。”

嬴妲將針灸帶綁好,退了回來,“沅陵想請侯爺放我離去。”

“針法可再傳授旁人,我必會毫無保留……”

她揚起眼波,卻見蕭侯皺起了眉。

蕭侯聲音沉厚:“你往東走,夏侯孝虎視眈眈,往南走,官海潮和林平伯守株待兔,往哪去?沅陵公主,你在這世上就是個麻煩。”

“無數男人為你傾倒,三年前如此,三年後他們帶著不甘也好,野心也罷,都將你視同魚肉趨之若鶩。你的幾位皇兄,或大義戰死,或於逃亡途中被誅殺,宮中女眷或有死於火場,或有不堪受辱自盡,也都節烈之婦,在這些人中,而你得以苟全。”

嬴妲咬唇,忽然打斷了他,“您覺得我該死?”柔軟的嗓音聽起來單薄而可憐,令人心生惻隱。

蕭侯皺起了如兩道濃墨的劍眉:“於蕭家而言,你是厄運,我自然不希望自己兒子再耽於美色,為了一個女人將身體髮膚全然不作回事。我本心實在難以接受你,不單為了三年前,你當眾折辱蕭泊,折辱本侯之事,更是為了他太平的以後日子,蕭家容不得你。倘若你醫治好了他的病,又傳了針法給人為我治疾,從今以後,功過兩相抵消,蕭家不再為難你,但你的去留,我卻還是要管一管。我會命人嚴格把守西綏各大關隘要塞,讓你插翅難飛。終此一世,你都不得與夏侯家與林家為伍。”

嬴妲呆住了。

她怎麼也沒想到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