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樓中人的休息時間,算好路線,仔細計劃著,逃出去似乎也容易,只是想要躲過追蹤跑得遠就……
兩人便在默默籌劃中進了初秋,第一場秋雨打落一地殘葉時,兩人關在房裡,莫秋蘸著茶水在桌上寫著畫著,玉兒在旁邊看著,理了許多遍的路線早已熟爛在胸,計劃也無甚問題,在意的唯剩一件,母親。那時花朝說的話不知真假,而故意把他放在這裡,許多東西仍是值得在意的,無法知曉樓裡有多少人在看著,不知誰說的是真誰說的是假,便想起那個販賣訊息的隴,沒了聯絡方式是找不到他們的。只能靠自己了麼……
玉兒尋了機會詢問久在此處做事的老婆子們陳年故事,這樓裡十幾年前的故事頗多,什麼名妓私逃,小倌自盡,故事許多,莫秋列了些線索讓玉兒記著,一步步縮小範圍,像是普通舞姬生子這類的甚是常見,想著問不出依舊罷了,何必認真。沒想到竟翻出個廚子周叔,說是十幾年前幫個女子接過生,倒是件稀奇事,那女子便是個舞姬,產後便故去了,據聞那廚子後來抱走了孩子。再去尋那個廚子,只找到他兒子,說是家中並無十來歲的兄弟,父親當年的事也不太清楚。這傳聞便如此傳聞了,沒了後話。
玉兒說,莫秋便聽,到最後也就沉默了,其實只是自己的執念罷了。如今便是能逃出生天,又怎能回到過去一般。
兩日之後,丑時末刻。懷中塞著滿滿一包乾糧,銀袋縫在褻衣裡,趁著整個樓內安靜之時,莫秋帶著玉兒,消失了。
作者有話要說:寶貝生日快樂,喉嚨痛眼睛疼流鼻涕……
☆、偷得幾口青酒醇
算起來,這是第三次有人尋他,街上有人盯著,只是那日這兩人消失得毫無痕跡,說是有人出逃多半是會僱些車伕舟子的,有跡可循,人的嘴一鬆,人也就找到了。不過這一次沒有絲毫跡象,這人還是個殘廢從未出過門的主,拖著一個小孩,說是私逃,更像是人間蒸發。便有人提起這樓裡鬼魅之說,風月之地故事總是多的,這經人一傳,幾日之後,眾口鑠金,便越說越像那麼回事。
事實上,這一大一小的倆此刻正窩在一處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周圍大大小小的罈子,悉悉索索啃乾糧,低低的談話。
“說好的五天,差不多了?”玉兒在說,莫秋聽著,拉著人的手,在手心輕輕划著。聞名於世的青樓,自然也有取自天下的好酒,此處便是這聞名不如見面的酒窖。這分為上下兩室,上面一間放置著平日常用的酒,而下層埋著或擺放著平日難得賣出的好酒。五日一次,他們會帶人下來搬酒,那時趁著酒架子遮掩,加上如今換上的僕從裝扮,便可以大大方方混出去。過了這麼些天也不會想到這天天在外面尋的人還沒在裡面,所謂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等到傍晚,終於等來了開鎖聲,兩人屏住呼吸聽著,只等人下來便尋機會溜,不想開鎖聲過了,外面卻半點聲音沒有,不對啊……凝神貫注,有幾不可聞搬動酒罈的聲音,接著有人下來,隔著架子間的縫隙往外看,一個粗布衣打著補丁的精壯男子衝著架子上的酒罈一拍,封泥落下,舉起罈子就飲。這是什麼狀況……莫秋正在思索下一步應該做何,身邊玉兒卻直接奔了過去,“師叔!”啥!?師叔?
原來這便是他說的那個酒鬼師叔,倒不負著酒鬼之名,這偷酒都偷到青樓去了,還順道捎走了兩個小鬼。兩手一邊拎一個,到了地方還喋喋不休說什麼帶上了你們就少帶了兩壇酒,要賠償他的損失。莫秋無法說話,也就不出聲,看著玉兒被人師叔一陣臭罵,忍不住的笑。
那些伴隨一路的笑話在這個男子把他倆扔回山上之後也就斷了,談笑中忘了路上的時間,等到意識到的時候,原來已經離開那個地方很遠了。總歸還是照著本來的想法走的,離開,只是還沒來得及選擇,反而已經不用選擇了,這樣也不錯。
蜀南,天漏山綿延數百里,峰巒疊嶂,山峰不高,但凡是進了山,便很容易找不到盡頭,漫山竹林幽深。每座山看起來很像,進去了又會發現都不一樣,玉兒的師傅便住在某座山的竹林中,砍竹子搭了幾間屋子,圍了個籬笆,屋後有潭清池,山水沿著垂直的石崖流下來匯入潭中,又溢位去墜落山下,層疊有序。
很多時間裡莫秋都只泡在藥房裡,聽老頭子囉囉嗦嗦講述這個藥不行那個藥味道不好,再不耐煩地隨手扔一堆給莫秋,什麼也不說。抬頭不滿的看看,接下來總是一句:玉兒,過來。
“小徒弟,下山去給為師買花生米。”
“加一兩白酒,盯著老闆,摻水的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