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微小的一點黑影都分辨得出的、法蘭西王國最精明的水手,都無法看到藏身在大扶手椅的雕花椅背那一邊的希科。
德·儒瓦約茲先生枉為法蘭西的海軍大元帥,他看到的並不能比別人多些。
一見到年輕的寵臣,國王高興地喊出聲,向他伸過手去。
“坐下,儒瓦約茲,我的孩子,”國王說。“天哪!你回來得真晚!”
“陛下,”儒瓦約茲回答,“有勞您掛心了。”
說著,公爵走近床臺,坐在繡有百臺花徽的坐墊上。在床臺的踏級上,為了這個目的散亂地放著好幾個坐墊。
十五 一個國王為找稱心的使節所遇到的困難
希科始終叫人看不見地待在他的扶手椅上;儒瓦約茲側著身子斜靠在坐墊上,亨利懶洋洋地在床上蜷著。談話開始了。
“嗯,儒瓦約茲,”亨利問,“在城裡逛得好嗎?”
“啊,是的,陛下,很好;謝謝,”公爵漫不經心地回答。
“在河灘廣場那會兒你可溜得真快!”
“請聽我說,陛下,說實話那沒有什麼可開心的;再說,我不愛看別人受罪。”
“多仁慈的心!”
“不,是自私的心……別人的受罪會叫我的神經受不了。”
“你知道後來發生的事情嗎?”
“在哪兒,陛下?”
“河灘廣場。”
“一無所知。”
“薩爾賽特翻供了。”
“噢!”
“你對這件事很冷淡,儒瓦約茲?”
“我?”
“是的。”
“我向您承認,陛下,我對他可能說些什麼並不怎麼重視,而且我早就確信他會翻供的。”
“可他先前招供了。” “這就更有理由了。他第一次的招供引起了吉茲兄弟的警覺;他們做了不少動作,而陛下卻是一無所為,像現在這樣,那是必然的。”
“什麼!你早就料到這樣的事,卻從不告訴我?”
“難道我是大臣,是談政治的?”
“咱們別管這個,儒瓦約茲。”
“陛下……”
“我有事要用到你的弟弟。”
“我的弟弟跟我一樣,陛下,全力為您效勞。”
“那我可以依靠他嘍?”
“一點不錯。”
“好,我想交給他一個小小的使命。”
“要出巴黎?”
“是的。”
“這樣的話,不行,陛下。”
“怎麼啦?”
“德·布夏日這會兒不能離開巴黎。”
亨利用胳膊撐著床抬起身來,圓睜雙眼看著儒瓦約茲。
“這是什麼意思?”他問。
儒瓦約茲泰然自若地接受了國王審問的眼光。
“陛下,”他說,“這是世界上最容易理解的事。德·布夏日在戀愛,不過,這場戀愛進行得不大順利;他的方法不對頭,結果這可憐的孩子弄得一天天地瘦下去……”
“其實,”國王說,“我也注意到了。”
“而且變得神情憂鬱,真該死!倒像是他生活在陛下的宮廷裡似的。”
壁爐邊傳出一種哼哼聲,打斷了儒瓦約茲的話。他十分驚詫地環顧四周。
“別去管它,安納,”亨利微笑著說,“那是一隻狗在扶手椅上睡覺。我的朋友,剛才你是說,可憐的德·布夏日變得憂鬱了。”
“是的,陛下,像死人一樣憂鬱;看來他在什麼地方碰上了一個性格陰鬱的女人,碰到這種女人真是可怕。不過話又說回來,對付這種性格的女人,就跟對付眉開眼笑的女人一樣,你照樣能把她們弄到手;關鍵是要知道怎樣下手。”
“啊!看來你是得心應手的嘍,你這個風流傢伙!”
“瞧!就因為我愛女人,您就叫我風流傢伙了。”
亨利嘆了口氣。
“你是說這女人的性格很陰鬱?”
“至少照德·布夏日的說法是如此:我不認識她。”
“而要是你,儘管她生性憂鬱,你還是能把她弄到手?”
“就是!只要從另一個極端去影響她就行了,性格不冷不熱的女人才是真正叫我覺得難弄的,這種女人要求她的追求者既能討得她的歡心,又嚴肅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