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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的請求“非常主動,讓人很感興趣”。他沒理她的嘲諷,說“即刻”便到——一個美國用語,以使她抓緊一點。

走在路上,有關卡爾的記憶一直在他腦中盤旋。幾年前,卡爾曾是哈佛大學羅茲獎學金獲得者。在那裡,他迷戀上了科學。休剛被安多佛開除的時候,在巴黎呆了一年。他經常乘渡船跑到英國去作短時遊玩。他們約好了見面的時間和地點——皮卡迪利大街,鐘塔,距離唐寧街40步的酒吧——他們常常裝成陌生人,背對著對方,豎起衣領,把對方嚇一跳(一次卡爾來的時候,頭上還戴了蓬亂滑稽的假髮)。他們在倫敦一路狂飲,然後搭乘晚班火車到牛津大學。休往往一屁股坐在他寢室的沙發椅上。

在國外,往往讓人有種特別自由的感覺——兩個來自新世界的流浪漢在歐洲到處遊蕩,互相交換著心中的秘密(他們比在家裡說話更坦誠)。4歲的年齡差距無形中消失了。在休的記憶中,那是一段滿懷信心和充滿無限希望的時光。他不敢爭女孩子。他深信卡爾是無法抗拒的。他透過比較來自我安慰:哥哥認真,自己機靈;哥哥有責任心,自己具有反叛意識。他喜歡抽高盧牌香菸,把煙叼在唇邊。他會講一口流利的法語,常穿一件圓翻領黑色衣服,揹包裡背一本平裝的《戰爭與和平》。

後來卡爾遇到了與一個朋友出來旅遊的布麗奇特。

“我想讓你見見她。我們到巴黎去。整整一週——什麼也不做,只喝酒,逛博物館,假裝我很喜歡法國詩歌。”那是多麼美妙的一週!——伏爾泰碼頭吃不完的棍子麵包和乳酪,凡爾賽的瑪麗·安託內特農莊,在楓丹白露的森林迷失方向,漫遊地下走道甚至是下水道。他陪了布麗奇特的朋友埃倫3天。謝天謝地,她走了。然後,他們3個就形影不離了。最後一

天,卡爾讓他們單獨在一起,自己跑到一家阿爾及爾酒吧喝酒去了。而實際上,正如他所說:“因為是讓你們相互瞭解一下的時候了。”不是調笑——是小說情節。他馬上就喜歡上了她,或許說是愛她,因為她愛卡爾,卡爾也愛她。好奇異——讓人感到如此地舒服,如此自在,如此融洽。一個大姐姐跟著一個大哥哥。三位一體。沒有什麼他們3個人不能做的。

所有那一切的勃勃生氣都到哪裡去了?難道它真就在一個夏日的下午徹底消逝了嗎?

坐在前廳一個小玻璃房間的接待員告訴他經過一排蜿蜒的欄杆,到等候區去。那是一面玻璃圓屋頂下面的一個小房間。他站起身去向穿花呢衣服的年輕女檔案保管員打招呼。

“您好”,她高興地說。

“您好。很高興您……”他停了下來——他的話變成了碎裂的迴音,在屋裡迴盪。在他頭頂上方懸有一個盤子狀的東西把他的聲音折射了開來。她笑了笑。

“那讓我們有一點兒意外。”她說。

她歉意地說,房子正在搬遷。她領著他繞過一堆堆卡片盒,登上蜿蜒的樓梯。他們路過拜倫的半身塑像,上方掛著一排鑲有厚重黃金像框的深黑色畫像。休看到上面的名字有:奧斯泊特·蘭開斯特,肯尼斯·克拉克,約翰·貝傑曼,還有六七個約翰·穆萊。

“那是達爾文畫的”,她看了一眼約翰·穆萊三世的畫像說。在畫中,他坐在一張辦公桌後面,自信地看著前方。

“他在1843年接管了公司,並引導公司朝著他最感興趣的科學出版物方向發展。他出版了達爾文、賴爾和大衛·利文斯通的作品,當然還有著名的旅遊指南。出版這類書還是頭一遭,非常暢銷。餓狼總算被擋在了門外。”

他們穿過後面的一間會客室。房間裝飾有很厚的黃金牆紙——她說是1870年從日本買的。然後,他們走進一間堆滿盒子和檔案的辦公室。她解釋說出版社被一家大公司買下了,正在遷往一個公司總部。

“我看狼還是很有耐心的嘛。”休說。

她沒有笑。休把西蒙的信遞給她。她讀了兩遍。

“好吧,”她最後說。“我們所有達爾文重要的資料都鎖在一個秘密的檔案室,不外借。在儲藏室有幾盒沒多大價值的材料,歡迎查詢。不過我懷疑您是否能找到什麼有用的東西。它們都是些商務往來的東西,比如賬單、賬簿等。”

休想起達爾文有強迫性記賬的習慣。有一年,他實在病得厲害,沒法記下一筆筆珍貴的收入和支出,於是允許他的妻子愛瑪負責記錄賬目,結果一個7英鎊的差額把他徹底治好了。

檔案管理員告訴他,他不得直接在裝資料的紙箱中去翻。她領著他來到主會客室,並解釋說他查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