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願去想那些事。”
“因此你就一個人跑去望著大海發呆,好使自己忘了那些事情。”
“是的。不過,沒什麼用。”
“我想也是。”
他決定換個話題。“他怎麼樣?——你丈夫。”
“埃裡克。他很不錯。他在城裡工作。我們在埃爾金克雷森特有一套房。”
“哦。孩子呢?”
“沒有。”
“你呢——上班嗎?”
“悠閒著呢。”她往後一靠,大拇指搓著戒指。這是一個假動作,好像她很滿足於物質的享受。這是她裝出來的樣子。他們都沉默了。他決心不先開口。過了半分鐘,她又說話了。
“你爸呢——他還好吧?”
“他又結婚了。”
她眉毛一揚。
“那女的不錯,或者說看上去是這樣,叫凱西。他們結婚已經大約3年了。”
“別開玩笑。這事太讓人吃驚了。他獨身都那麼多年了,自從……你媽去世多久了?”
“很久了。當時我才十幾歲。”
“你和凱西相處得怎樣?”
“還不錯。我和他們呆在一起的時間不長。他們在一起看上去還挺好的,但我很難說他有多少變化。”
“他不是那種容易動感情的人。”
“是的。但他戒酒了。他現在似乎努力想找些事做,包括管我。我想是凱西要他那樣做的。他一個勁地要我回學校讀書,所以我選了進化生物學,部分原因是想擺脫他。結果我還真喜歡上了它。”
休沒有說出自己真正的心思。雖然他父親對待過去的事情已平靜多了,並且開始朝前看了——正如布麗奇特所說的那樣,但他仍然認為父親從來沒有原諒過他,而且永遠也不會。總有一些事情是你無法釋懷的。
他看得出來,布麗奇特心裡有事。她從桌子上俯身過來,親密而低聲地說:
“休,有些事情連你也不知道。我不知道你是否該知道。但它對你有好處,可能會使事情變得簡單一些。”
“布麗奇特,看在上帝的份上,別那麼神秘兮兮的好不好?”
“不行。不過你不妨把思維開啟點,換個角度來看問題。”
“到底啥意思嘛?布麗奇特,如果有話,就說出來。”
“也許換個時間吧。讓我想想。”
“你去想吧。”他放下杯子,站起來。“我真的要走了。對不起。”
“對不起。我不是要逗你玩。我不——我希望你明白。那些太重要了。”
“肯定,我猜。但我完全不明白你到底在說什麼。”
他付了賬。當他們走到門口時,她突然下定了決心,並堅持要他的電話號碼。他在衣服口袋裡找到寫有電話號碼的紙片——是他在劍橋租的房子的電話——並大聲念給她。她把它抄在一個小便箋本上,並說要請他吃飯。
“答應我一定要來。”
“也許吧,但得看了。”
在人行道上,她俯身在他一邊臉上吻了一下。她說他們能夠相遇,她感到非常高興,然後突然轉身,鞋跟“咔哧,咔哧”地順街道朝前面走去。他覺得她的臀部看上去要寬些了。他腦中閃過一個念頭,懷疑她是否懷孕了。
他想,要是她懷了他哥的孩子,會是怎樣呢?他們的孩子會如何呢?DNA強強結合——他優秀,她有活力,生下來的孩子肯定也絕頂了不起,這個世界都會不配他們呆的。
他想,我們一直在說個不停,但卻從沒提他的名字。
於是他自言自語地叫道:卡爾。
卡爾,卡爾,卡爾。
他一眼就看到了那幢樓——阿爾伯馬爾街50號。一塊不顯眼的黃銅牌子標明那是約翰·穆萊出版社所在地。他退後仔細看了看這幢18世紀的城市建築。它有5層樓高,米黃色,一排紫紅色的鑄鐵欄杆通向宏偉的前門。一樓有居高臨下的法式窗子。旁邊一家國民威斯敏斯特銀行單調的門面更加使它顯得古老而別緻。
他努力想像近兩個世紀前,顧客們擠在窗前大聲嚷著要買拜倫的《唐璜》前幾個詩章的情景。他想像著簡·奧斯丁的信使把一本仔細包好的《愛瑪》手稿送到這裡,或者頭上戴著高高的禮帽、身體孱弱、未老先衰的達爾文抓緊欄杆爬上樓去商談再版《物種起源》的樣子。
他事先打電話預約過。檔案管理員說她會“很高興”見到他——雖然她的語氣並不是那麼回事——並特意還說她覺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