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泰州人,現在說他是鹽城人,當然也可以。
元順帝至正十三年(1353),在亂世英雄四起的時候,三十二歲的鹽販子張士誠和兩個弟弟揭竿而起,稱帝稱王,雄踞東南十四年。張士誠是個複雜的人物,反反覆覆,先反元,後降元,再反元,最後敗在朱元璋手下。他屬於“敗者為寇”的草莽英雄一類人物。
施耐庵後來定居白駒,與張士誠可以說是小同鄉。許多有關施耐庵的文章都提到張士誠和朱元璋都想請施耐庵出仕,即便是空穴來風,沒有根據,至少也是有其歷史背景的。——有一位署名“施家後人”的網友給我發來一封長信,還說施耐庵曾經當過張士誠的軍師。施耐庵給張士誠做軍師的時候,主張在江北開啟局面,反對到蘇州稱王。施耐庵一直勸告張士誠:要以江北草堰一帶為基地,然後用兵奪取天下。然而張士誠享樂心切,只想及早佔領江南。施耐庵的話他一點兒也聽不進去。結果在蘇州城住下來以後,天下大勢未定,就急於稱起吳王來,偏安一隅,不思進取。施耐庵看到張士誠目光短淺,又如此腐敗,嘆了一口氣說:“可惜項羽當年不聽范增的勸告,落得個烏江自刎的下場。今天我縱有滿腹經綸,奈何不遇明主,又有什麼用呢?”於是施耐庵就離開了張士誠,張士誠也終於被朱元璋打敗。張士誠的失敗,施耐庵一直耿耿於懷,覺得自己也有一分責任。所以後來他在寫《水滸傳》的時候,特地把梁山軍師智多星吳加亮改名為“吳(無)用”,意思就是自己沒有盡到責任幫助張士誠平定天下,——是軍師無用啊。就這樣,“梁山上的軍師——無(吳)用”成了一條人們口頭常說的歇後語,一直流傳到今天。
白駒場現在建有施耐庵陵園,但不是原墓,原來的牌坊、墓碑早已經被毀了。矗立在墓前的牌坊,是1943年抗日民主政府重建的。施耐庵在白駒鎮寫作《水滸傳》的書齋,清咸豐五年由施耐庵的十四代孫施涔(cén)加以修建,改成了“施氏宗祠”,供有第十五世始祖施耐庵的牌位。據1928年11月8日上海《新聞報》載:當地施氏宗譜卷末有《施耐庵傳》殘頁,為淮安人王道生作,略述生平梗概而已。殘存文字如下(方括弧中為《興化縣續志·卷十四補遺》中與此文不同的文字,估計是《興化縣續志》的編輯所改):
公諱子安,字耐庵。'生於元貞丙申歲(1296),為至順辛未(1331)進士。'元末賜進士出身。'曾'官錢塘二載,以不合當道權貴,棄官歸裡,閉門著述,追溯舊聞,鬱郁不得志,齎(音jī機,指攜帶、懷抱)恨以終。公之事略,餘雖不得詳,'尚'可以縷述;公之面目,餘'雖'不得親見,僅想望其顏色。蓋公'歿於明洪武庚戌歲,'死之年,'享年'七十有五,'而屆時'餘尚垂髫。及長,得識其門人羅貫中於閩。同寓逆旅,夜間炧(音xiè謝,指殘燭)燭暢談先生軼事,有可歌可泣者,不禁相與慨然。先生之著作,有《志餘》、《三國志演義》、《隋唐志傳》、《三遂平妖傳》、《江湖豪客傳》'——即《水滸》'。每成一稿,必與門人校對,以正亥魚①。其所得力於弟子羅貫中者為尤多。嗚呼!英雄生亂世,或可為用武之秋;志士生亂世,則雖有清河之識,亦不得不齎志以終。此其所為千古幽人逸士,聚一室而痛哭流涕者也。先生家淮安,與餘牆一間。惜餘生太晚,未親教益,每引為恨事。去歲,其後人述元'(文昱之子)遷其祖墳而葬於興化之大營焉,距白駒鎮可十八里,因之,餘得與'先生移柩南去,與餘流連四日。問其家世,諱不肯道。問其志,則又唏噓嘆惋。問其祖,與羅貫中所述略同。嗚呼!國家多事,志士不能展所負,以鷹犬奴隸待之,將遁世名高,何況元亂大作,小人當道之時'哉'!先生之身世,可謂不幸矣。而先生雖遭逢困頓,而不肯卑躬屈節,啟口以求一薦。遂閉戶著書,以延歲月。先生之立志可謂純潔矣。'因作墓誌,以附施氏之譜末焉。'……
六、《水滸傳》的作者究竟是誰(4)
① 亥魚——成語“亥豕魚魯”或“魯魚亥豕”、“魚魯亥豕”的簡略,指字形相似而讀錯。“以正亥魚”,就是“校正錯誤”的意思。
墓誌下文剝蝕,無法辨識(所以《興化縣續志》的編輯在最後面增加了“因作墓誌,以附施氏之譜末焉”一句,以湊完整)。
從文字看,作者淮安人王道生比施耐庵小七十來歲,比羅貫中小三十多歲,而且與羅貫中在福建見過面,所講的事蹟,應該可信。
但是據《水滸》研究者及考古學家們的考證,此文僅見於清代的施氏族譜,不是明代的版本,也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