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嗎?”雷米問。
“對,您要說的是那位年輕的夫人。”
“什麼年輕夫人?”雷米嚷道,做好了自衛的準備。
“哎唷!您別發火,我的好朋友,”奧裡依回答,“我是儒瓦約茲府裡的管家,奉他哥哥的命令來找我這位少主人。伯爵臨動身前關照我照顧一位年輕夫人和一位老僕人,他們在隨他來到弗朗德勒以後,要回法國……”
這個人一邊這麼說著,一邊朝雷米走過來,笑容滿面,顯得很熱情。
他這一走動,就置身於燈光之下,全部光線都照在他身上。這時雷米可以看清他了。
不過,雷米並沒有迎著對方走上前去,反而往後退了一步,他那張有刀疤的臉上有一瞬間流露出一種近似恐懼的表情。
“您不回答,別是我嚇著你了吧?”奧裡依滿臉堆笑地問。“先生,”
雷米裝出微弱的嗓音回答說,“請原諒一個可憐的老人吧,他的不幸和傷殘使他變得膽怯和多疑了。”
“這樣您就更有理由,我的朋友,”奧裡依說,“接受一個誠實的同伴的幫助和支援了;何況,正像我剛才對您說的,我從我的主人那兒來,他想必是能得到您的信任的。”
“當然,先生。”
雷米往後退一步。
“您要離開我?”
“我去問一下我的女主人,我自己作不了主,您明白。”
“噢!那自然;不過,請允許我親自去介紹一下自己,我要詳詳細細地向她解釋我的使命。”
“不,不,謝謝,夫人說不定還在睡覺,她的睡眠對我來說是神聖的。”
“那就悉聽尊便。再說,除了我主人要我捎的那幾句話,再也沒有別的話要對您說了。”
“捎給我的?”
“捎給您和年輕夫人的。”
“您的主人,德·布夏日伯爵先生,是吧?”
“正是他本人。”
“謝謝,先生。”
他一關上門,那老年人的模樣,除了禿頂和佈滿皺紋的臉以外,頓時完全消失得無影無蹤,他三腳併成兩步,奔上樓梯,他奔得那麼快,而且體力是那麼充沛,誰見了都會說,這個不一會以前像有六十歲的老頭兒只不過二十五歲。
“夫人!夫人!”雷米一見狄安娜就氣急敗壞地喊道。
“嗯,又有什麼事,雷米?公爵沒走嗎?”
“走了,夫人,可是這兒有個比他還要壞一千倍、還要可怕一千倍的魔鬼;對這個魔鬼,我六年來天天都在祈求天主為我報仇,就像您對他的主人所做的那樣,而且我也像您所做的那樣,等待著自己報仇的機會。”
“這麼說是奧裡依?”狄安娜問。
“正是奧裡依,這個無恥的東西在那兒,就在樓下,像一條被邪惡的同謀遺忘的游出窩來的毒蛇。”
“遺忘,你說遺忘,雷米?啊!你錯了,你是瞭解公爵的,你應該知道,只要是他自己能夠乾的壞事,他決不會輕易放過,他會千方百計去幹的;不!不!雷米,奧裡依不是給忘在這兒,而是為了某一個企圖留在這兒的,相信我吧。”
“哦!對於他,夫人,凡是您要我相信的我都相信。”
“他認出我嗎?”
“我看沒有。”
“他認出你了?”
“啊!我,夫人,”雷米帶著悽切的笑容回答,“我,沒有人會認出我的。”
“說不定他猜到我是誰了?”
“沒有,因為他要求見您。”
“雷米,我對你說,如果說他沒有認出我,那他也在懷疑我。”
“既然如此,再簡單不過啦,”雷米神情陰鬱地說,“我感謝天主這麼清楚地為我們指明瞭道路;鎮子是空的,這個無恥的傢伙是一個人,就像我也是一個人……我瞧見他腰裡有一把匕首……我的腰間有一把大刀。”
“等一下,雷米,等一下,”狄安娜說,“我不是要您饒了這惡棍的一條命,不過,在殺死他以前,應該弄清楚他想要把我們怎麼樣,看看在我們現在的處境,有沒有辦法來利用他想對我們乾的壞事。他對您是怎麼自我介紹的,雷米?”
“說他是德·布夏日先生的管家,夫人。”
“您瞧,他在說謊,這就是說,說謊對他有好處。我們要弄清楚他的企圖,但不能讓他知道我們的意願。”
“我按您的吩咐行事,夫人。”
“目前,他有什麼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