簾幕深閨燭影紅,房間內只餘呼吸。
半刻之前,夏侯世廷還想將人都趕走,現在卻有些無從下手的感覺,半晌,才開口:“還餓不餓?”
雲菀沁搖頭,輕輕踢了一下他的長靴,努努嘴:“幫我把鳳冠霞帔都取下來啊,好累。”都快被這一身婚服壓垮了。
尷尬中的夏侯世廷終於找到個事兒幹了,轉過身子就幫她摘頭冠、卸掉了珠簾,解了霞帔和外面一大堆飾物,末了,抬起俊朗面容:“鞋子——要脫麼?榻下有臥室裡穿的軟靴。”這一抬頭,卻一震,視野之間,除了她,再看不見別的。
除掉了寬大的外衫,裡面的石榴紅喜服極束身,襯得她腰身玲瓏畢現,略深的開襟讓雪白脖子露了出來,一直延綿到脖子下面的鼓翹的山丘。
叫個王爺幫自己脫鞋,那也太不好意思了,雲菀沁伸展了一下手臂,笑著搖頭:“這樣就可以了,輕鬆多了,剩下的,我自己來。”與他說話隨便慣了,並沒更換成妾身的新稱呼。
他由著她隨便叫,閨房內也無所謂,認真地看著她脫鞋,因為婚服太緊,她彎腰很是吃力,禁不住俯下身,將她纖巧的腳踝一捉。
“三爺幹什麼——”雲菀沁一驚,話音沒落,他已經刷一下,拔掉了她一隻金絲硃紅鳳咀繡鞋,手起刀落,又麻溜兒地抓起另一隻腳,脫去了另一隻。然後,他放下她兩隻僅套著鴛鴦繡棉襪的腳丫子,起身走到臥室的另一處。
雲菀沁撐著床沿,見他從一座紫紗插屏後拿了兩隻靴過來,重新彎下腰,為自己套了上去。
軟靴很厚實,塞滿了棉絮,比婚鞋保暖得多,她見他忙來忙去,忍不住真心實意地誇:“真乖,就跟狼王一樣。”
太大逆不道了!夏侯世廷濃眉一擰,手臂一捲,懸空將她壓在厚軟的大紅高榻上,她還沒反應,一聲驚呼,與他雙雙倒了下去。
他不慎壓住她一縷頭髮,環釵簪一鬆,女子的髮髻頓時如雲霞一般潑開,散在了錦帷繡榻的上面。
她粉頰微偏著,顯現出玉筍般小巧的鼻,和微翹的唇,光可鑑人的亮澤與豔麗的喜服紅色混合之下,透出妖異而蠱人的美態,讓男子震悚於眼前的美景,發了呆。
那賤胚子慕容泰對她糾纏不休,該死的鬱成剛對她垂涎,擷樂宴上世家子弟趨之若鶩,對她追捧,排隊派車和家僕接送……都是有道理的。
雲菀沁嗔起來,捶了他兩拳:“你要把我壓死麼——”卻也知道他雙手撐在兩側床面,懸空著身子,將自己護得好好。
她剛斥完,見他胸口起伏,呼吸也很急遽,表情跟一般的激動有些不一樣,知道他那病根還沒斷,恰好這個月舊患復發拉長了,前幾天跟他見面才剛好呢,馬上將他推開幾寸:“明天還要進宮。”
夏侯世廷知道她是顧忌自己的病情,有些懊惱,振振有詞:“本王行的!”那病說是儘可能不碰女色,在毒素大半清除前,不要行歡好事,以免動了心火,催發傷勢,可——試試也無妨。
她聽他賭氣一樣,忍俊不禁:“是是是,三爺行,可我不行了,好累啊。”說著,打了個呵欠,更顯出幾分嬌憨的容色。
夏侯世廷無奈,虎撲著將她圈得不放,低低在她耳邊喃道:“那就再等幾天——”
雲菀沁臉色一紅:“再說吧~”
一上一下,膠著纏綿,室內氣氛正是曖昧,有細小的聲音嚶嚶傳來,像是哭聲,暫時打破了濃情蜜意。
雲菀沁最先聽到,推了他一把:“什麼聲音?”
夏侯世廷也聽到了,看樣子有些不爽,卻不得不抬起長軀,環顧四周。因為安靜,那聲音顯得越發清晰。
他下了榻,順著聲源,蹲下身,一掀床單,臉色一訝,揪出個什麼,雲菀沁一見,嚇了一跳,崔茵蘿壓根就沒出去,竟跑到床底下,抱膝坐著,一直到現在。
七歲的小女娃哭得臉髒兮兮的,被表哥拉出來,再看到雲菀沁髮釵脫落,衣裳凌亂,像是跟表哥親熱過,更是抬起肉呼呼的手揉起淚眼,哽咽了起來。
夏侯世廷眉形皺成了川:“阿蘿,你又調皮了!你旁邊的丫鬟呢?為什麼會跑到床底下?”
崔茵蘿從肉肉的手縫裡瞟了一眼雲菀沁,聽了表哥的話,好像提起什麼不能說的傷心事,哭得更是大聲兒。
“來人——”夏侯世廷皺眉,揚起聲,正要喚人進來將崔茵蘿送回去,被雲菀沁剜了一眼阻止了,表哥就是這麼當的啊,光給飯吃給屋子住,一點不體察民情,表妹闖進表哥的新房躲到床底下哭,居然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