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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德進宮的當日,果真在後宮掀起多年不見的熱潮,成了搶手餑餑。
悟德從瑤臺閣為二皇子誦過經後出來,稍微有點兒能耐的妃嬪早已派了身邊的宮人在附近守著,一見其人便衝上去,想將悟德邀請去自己的宮殿。
眾宮人爭搶個沒完的時候,悟德只安靜佇於原地。
宮人們見這得道高僧長白鬚眉,淡泊無波,更是嘖嘖稱奇,難怪在民間被當成活神仙,勢必要給自家主子搶到手。
正吵嚷個沒完時,前方人群散開,有名華服宮婢微仰下巴,形態高傲,徑直走來。
其他人一見這宮婢,頓時噤聲,剛剛的厲害勁兒一瞬間都滅了下去,都退到一邊。
即便不用自保家門,悟德也猜得出來,來人定是宮中地位顯赫的人。
果然,華服婢女進來,一福身:“我家惠妃娘娘請大師過去一趟同光宮。”說罷,手臂一伸,做了個引路的動作。
瑤臺閣,庭院,隔著粉牆,雲菀沁看著同光宮的宮女攜悟德大師離開的背影。身後,初夏禁不住:“主子覺得一定有用麼。”
“她請悟德大師過去,還能問什麼。”雲菀沁眼睫閃爍,萬事都不能打包票,惟獨這件事兒,偏偏能夠篤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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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好幾日滑過。
北邊那邊,還是沒有信。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偏偏還就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年公公那邊過來時,再沒多說一句雪蓮山的事兒,雲菀沁只能讓初夏偶爾去見值勤的沈肇,然後將訊息帶回瑤臺閣。
幸虧沈家是將門,雖老將軍年事已高,不在朝,可到底還有些通曉軍務的朝中老友,沈肇透過一層層熟人關係,問清北邊的事後,再在宮裡值勤時與初夏見面,將前線訊息轉給雲菀沁。
沂嗣王派人花了三天三夜,順著千仞崖壁下去,又花了近十日搜尋崖底,搜到小部分跌落山谷的人馬屍骸,大部分卻不見蹤影,雪蓮山谷崖底畢竟太大了,深不見底,寬不見邊。
可沒有訊息也算是好訊息,初夏傳話時臉色發沉,雲菀沁倒是鬆了口氣。
雖前線戰事吃緊,大戰小役不斷,可快要過年了,宮裡氣氛總算比之前歡悅了一些。這日黃昏,聶嬤嬤領著乳孃,抱了小元宵過來,雲菀沁將兒子抱在手裡玩。
聶嬤嬤見母子其樂融融,笑道:“美人也該奏請皇上那邊,給二皇子取個大名了。”雲菀沁親了親兒子胖乎乎的臉蛋肉,只道:“眼下朝上事情太多,皇上心情不好,不便分心,待北邊戰事鬆弛一點,再說吧。”
雖說如今是非常時期,可再怎麼忙,也不至於連皇子的大名都顧不上取啊。
皇子取名有早有晚,但生下來幾個月了還沒個動靜,也是稀少。偏偏皇上那邊不主動提,美人也不急,倒都無所謂似的。聶嬤嬤努努嘴,又建議:“馬上就要過年,趁喜慶日子,皇上高興的時候,美人再提取名的事吧。”
過年了。想起去年這個時候,正好是參加皇家小年夜家宴的日子,今年打仗,什麼都免了。
去年的今天,先帝和蔣皇后都還在……
蔣皇后。雲菀沁心下一動:“再過幾日,就是蔣皇后的忌日了吧。”
聶嬤嬤一愣,忙回答:“是。”
去年,新年後沒幾天,蔣皇后薨于思罰殿,按理說,先後第一年的忌日,應該辦得很隆重,可依皇上恨她入骨的程度,別說隆重操辦,到現在連個動靜都沒有,只怕藉著打仗的名義,連辦都懶得辦。
而還有一個皇上不可能為蔣氏大肆興辦死忌的原因,有個人的死忌,剛好也在新年前,——袁妃。
昔日夏侯世諄瞞著蔣皇后,在宮外的佛廟為生母袁妃設立衣冠冢,這事兒是許慕甄一手操辦,每次微服出宮私下祭拜生母的生死兩忌,也是許慕甄帶路,所以雲菀沁聽過,也記得清楚那袁妃的生辰忌日。
他登基後,將袁妃諡號改為孝惠聖莊烈皇太后,又大力封賞了生母家中僅餘的幾門遠房親戚,可見是想盡力彌補冤死的生母。
現今,生母和害死生母的仇人的死忌撞在一起,試問,他怎麼不為生母出一口氣?肯定會為生母大肆行祭祀禮,而故意忽略和冷落蔣皇后的死忌,怕是連一點兒香火都不會給蔣皇后。
雲菀沁正是沉吟,初夏從外頭風塵僕僕地進來,額頭還沁著幾滴細汗,剛一站定就道:“聶嬤嬤帶著乳孃先出去會兒。”
雲菀沁將小元宵交給乳孃懷裡,待幾人走了,問:“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