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宜公主這才不鬧著要走了,縮排被子裡點點頭,又乖乖閉上眼。
徐康妃摸了摸女兒的臉蛋,站起來,望向門口照料女兒的同光宮乳孃:“公主習慣蓋原先的毛絨毯子,本宮來的時候順便帶來了,在本宮婢女手上拿著,你拿進來吧,以後就蓋那一床。”
“是。”乳孃匆匆出去。
徐康妃趁室內沒人,走到寢室門口角落,地上有個各宮各殿都配備的驅蟲蟻的四腳小香鼎。
皇宮的殿室太大,室內木頭多,這種小香鼎純粹是為了防止白蟻所用,一般擱在房間旮旯地兒,放一點硫磺粉,不去管,自己能夠燃個十天半個月,極不起眼,不像那些放在房間中央、引人注意的薰香香爐。
她抽出驅蟲小香鼎下面的小屜,裡面是研磨細膩的硫磺粉,又從袖口裡掏了一包東西出來,將裡面的粉末摻了進去。
等乳孃腳步漸近,徐康妃又趕緊掏出個亮閃閃的東西,是一柄金光閃閃的珠釵,全金打造,釵頭一隻展翅鳳凰,栩栩如生,看起來價值連城,絕不是普通人能夠佩戴的。
徐康妃四周掃了一圈,找了個床頭角落,將那鳳頭金釵塞了進去,這才掀簾出去。
——
幾日之後,後宮傳了風聲,惠妃每日神思不安,一沾著枕頭便做些亂七八糟的夢,第二天精神不振,恍恍惚惚,沒多久便憔悴了不少,請太醫去看過一次,身子倒沒什麼異常。
蔣妤又怕飲食或者起居方面被人動了手腳,查過每日的飯菜和接觸的膏脂,還是沒什麼,其實心底也明白,只怕是因為定宜公主的緣故。
這公主從第一天來同光宮就沒笑過,自己不在時還好,每次一見著自己時,哭聲堪比嚎喪。
想來想去,不是那定宜公主吵得她精神衰弱,還能有什麼原因?
蔣妤更加嫌棄,可也沒辦法,只得繼續強忍著。
這日,蔣妤仍是睡不安神,翻來覆去發了大半夜的夢,早上剛拖著沉重身子起來,只聽室內正在打掃的婢女一聲驚叫。
蔣妤本來就飄乎乎的,被一嚇,差點兒三魂六魄不見了,一巴掌打過去:“那妮子一天到晚哭哭鬧鬧,你們這群狗奴才也染上毛病了麼,沒事兒叫個什麼!”
那婢女捧著一柄釵給主子看:“奴婢在床頭打掃時看見這個,本來以為是娘娘的飾物,再仔細一看,卻不是的,好像是——”
“是誰的?”蔣妤蹙眉伸手接過來,看清楚之後,臉色一變。
鳳頭金釵,這是——
是姑媽蔣後的。
昔日她常進出鳳藻宮,怎會不熟悉姑媽妝臺上的飾物,這金釵是姑媽最心愛的頭飾之一,曾經戴得很頻繁。
“怎麼會——”這死人的東西怎麼跑自己這兒來了?蔣妤本就精神不振,被這金釵炸出一身冷汗,汗毛直豎。
貼身婢子進來了,得知情況,也是一驚,渾身有些發毛,卻只能安慰:“娘娘莫驚,往日娘娘經常去鳳藻宮,為蔣後梳頭綰髮也不在少數,看是不是哪次無意夾在衣袖裡挾帶了出來,不慎落在宮殿裡,自己都不知道。”
這理由也太牽強了,莫說沒去鳳藻宮都一年了,更已經遷過一次宮殿,從東宮搬到了後宮的同光宮,大半服飾都早換了,怎麼會留到今時今日才從衣裳裡掉出來?!
蔣妤被蔣皇后的這柄愛物弄得心神越發不寧,早膳吃了兩口就推開了,正這時,徐康妃過來請安。
徐康妃見她容顏萎靡,眼窩子都凹下去了,站著都雙腳輕顫,關切道:“明兒就是孝惠聖莊烈皇太后的忌日了,皇上極重視這事兒,惠妃可得打起精神,趕緊好起來。”
“你當本宮不想麼,可最近也不知道是不是協理後宮太操勞,總覺得身子倦乏,精神不定,睡得淺,好容易睡著就做夢。”蔣妤也不好說是被康妃那寶貝閨女鬧的,嘆口氣。
徐康妃左右一望,打發了房間內的所有宮人,湊近幾寸,壓低聲音:“惠妃身子一向紮實,打從進了東宮,這麼多年,便是連風寒風熱都沒得過,如今突然之間來這一出,惠妃也不覺得有些詭異?”
蔣妤本來這段日子就精神不穩當,見她神神叨叨的樣子,心裡一緊:“你這話什麼意思?”
徐康妃臉色看起來極嚴肅,室內一靜下來,語氣也有幾分讓人毛骨悚然:“惠妃不覺得像是,——鬼纏身麼?”又望了一望四周,似是同光宮內真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你亂說個什麼!本宮為人不做虧心事兒,能有什麼鬼纏身!”蔣妤一個激靈,喝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