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的奏請一提出,景陽王第一個附議贊成。
秦王夜闖一事,足可見其膽量和野心,朝野上下暗中震驚,雖有景陽王及其門客強行壓制,仍是避免不了流言蜚語,秦王離開,對於京城的安寧也是件好事,一時之間,朝臣也紛紛附和景陽王。太子在群諫之下,只得應下,一日後,下了監國之旨,準秦王帶親兵及闔府去往封地陝西郡。
如今,北城的秦王府,人去樓空,荒涼一座孤屋。
“王妃,秦王目前暫時離開,是明智之舉,”鄭華秋勸道,又記起什麼似的,站起身:“來人,將人帶進來。”
雲菀沁眼神爍然,波光微漾。明智之舉,確實……太子因為景陽王的兩萬子弟兵和景陽王本人的擔保,壓下此次闖宮一事,可這件事兒正是火頭上,三爺在太子和臣子面前,已成了野心勃勃的人,目前若留在京城,免不了成為太子的肉中刺,兩人大眼瞪小眼的,遲早再生疽寤,說不定還會被太子暗中加害,到時候只怕景陽王也擋不住。
三爺自請北上護境抗敵,既能夠避開太子刁難,韜光養晦,對於和太子現在緊繃的關係來說,也算是個緩解。
雲菀沁宛如夢中,還沒回過神,正這時,腳步響起,一道身影撲進來,半傷感半喜悅:“娘娘!”
竟是初夏進了宮。雲菀沁鼻頭一酸,心頭總算暖一些,撐起身子。
初夏將她上下又摸又端詳,見沒什麼事兒,放心許多,哽咽道:“三爺叫奴婢留在京城照顧娘娘,今兒才被人內務府的人接進來。”
鄭華秋在旁邊補道:“已經是經了太子那邊的允許,今後初夏姑娘就在宮裡,跟在娘娘身邊了。”
一聽這話,雲菀沁心中一動,這意思是自己還得繼續留在宮裡?她強定心緒:“鄭姑姑,勞煩你還是跟太子那邊傳達一聲,我想見他一面。”
鄭華秋應了一聲。
雲菀沁見她要走,想起什麼,忙道:“沈同知沒事吧?”為秦王開城門,不顧崗位職責,難道不會被降罪?
這次是初夏開口,忙道:“放心,奴婢聽施遙安說,三爺奏請離京時,跟景陽王特意提及了沈同知一事,只說當夜是以皇子強權和加急軍務誘哄威逼沈大人開城,景陽王也從旁勸諫了幾句,加上看在沈老將軍的面子,所以沈同知除了罰俸,並沒受什麼重罰……只是……”
“只是什麼?”雲菀沁放下去的心又一提。
“只是那沈同知說自己脫不了責任,自請降職,調入宮內當侍衛當做懲戒。太子也準了,讓他進宮當侍衛領班。”初夏道。
雲菀沁沒說話,不管怎樣,只要人沒事兒就好,等鄭華秋走了,初夏迫不及待上前,拉了她的手:“三爺得知娘娘沒事兒,一定會很高興,娘娘快養好身子。”
雲菀沁心不在焉地聽著她的勸慰,半晌才道:“初夏,你剛來宮裡,許多事都不清楚,先下去找領班的宮女熟悉一下規矩吧。”
初夏見她臉色有些疲倦,點點頭,先拉了簾子,退下去了。
屋子內一空,初夏的背影繞過簾子消失的一瞬,室內靜謐下來,眼皮終是承不住包裹的淚壓,雲菀沁喉嚨一澀,低低哭出聲來。
他將初夏特意留給自己,可他卻走了……他不得不走的道理她懂,可想要消化,卻不是一時半刻的事。
纖指死死扣入床榻上的被褥裡,她跪坐在榻上,嬌容上冰涼液體無聲地恣意流淌,因為怕驚擾到外面的人,剋制住喉間的飲泣聲,不一會兒,淚水溼了衣襟和腮前的髮絲。
簾子外,一襲修俊身影站了多時,來了多久,就看了這一場梨花帶雨圖多久。
女人的眼淚不珍貴,喜歡用眼淚當武器的女人太多了。
可他從沒見過她哭,她好像是個生來只會讓別人哭的,可此刻,她卻在為那個男人哭得厲害。
欲壓且抑的流淚,剋制的難過,讓一具嬌軀輕微顫抖,她哭得鼻尖粉紅,眼皮腫翹,秀髮也散落下來,緊緊抿著唇,生怕哭聲太大。
明明狼狽不堪,卻讓男子想要衝進裡面,告訴她,那個男人能做的,他也能做,他並不比那個男人差,唯一差的,只是比他晚了幾步,不該太多的顧慮,不該非要等除了皇后再對她表達心意。
可到底已經是晚了。除非洗去她記憶,重來一次,否則,光看她此刻的眼淚,他已永遠勝不過那男人。
沉默許久,他打簾,跨進去。
男子的步履聲驚得她抬起頭,一看來人,汲了眼淚,拿起帕子揩乾淨臉,又下了榻,卻與他保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