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聲音恭敬,又不無冷清:“太子來了,怎麼也不叫人通知一聲。”
“看你哭得暢快,哪敢吵了你的雅興。”仍是昔日一樣略帶三分頑劣的輕佻聲音。
可如今,他戲謔的態度和舉止,再騙不過人了。她喉嚨一動,直接道:“不知道太子什麼時候讓我出宮?”
“出宮?去哪裡?北上去找老三?還是一個人在京城尋個宅子,獨居下來,等他回京?”他見她渾身豎其鋒芒,就像傷勢剛好的小獸,不願意親信人,掀袍坐在旁邊椅子上,反問道。
雲菀沁沉默,只聽他聲音加重幾分:“孤頂著違逆遺旨、不孝不敬的千鈞壓力,將你們幾個暗中換了下來,接下來的,你也得一切聽孤的。”
雲菀沁貝齒輕咬唇:“我知道太子是因為我,才將那五名醫女也救下來,這一點多謝太子。”
“順手的事兒。反正都已經違了父皇的遺願,換一個人是違旨,換六個也是違旨。”他謔慵道。
“她們被連夜送出宮,就是因為怕被人看見,讓殉葬掉包的事兒曝光,我也不能繼續留在宮裡,所以還請太子讓我儘快出去。”雲菀沁靜道。
太子一聲輕呵:“你跟她們的情況不一樣,她們六個,祖籍全是外地鄉間普通民戶,打發回家,也就沒人會知道了。你呢?你現在出宮,無論是重回秦王身邊做你的王妃,還是找個地方住下來,都會被人知道,到時候就前功盡棄。你只有留在宮裡,孤才能保住你,才不浪費老三拼死拼活的保你一場。”
“我留在宮裡被人看見,讓人得知太子掉包換下殉葬之人,到頭來,我一樣會死,一樣會牽連了太子。”雲菀沁一股氣往上湧,秀眉顰緊,又有些頭暈,扶住旁邊的香幾,才平定下來。
“這是孤該操心的事,不是你。”太子眼一動,忽的揚聲:“送進來吧。”
簾子掀開,年公公帶著兩名宮女捧著托盤,魚貫而入,托盤裡是精緻而嶄新的華服與珠冠。
宮女放下衣飾,年公公揮揮手,示意退下。
“這是什麼。”雲菀沁沒力氣去端起來仔細看,只覺胸口濁氣又一滾,先帝出殯那日起,就沒吃過什麼東西,可這會兒偏偏像是吃撐了一樣,胃裡頭脹脹的。
“若是新帝的後宮嬪妃,自然可以免於殉葬,正大光明地在宮裡過下去,沒人敢非議。”一字一句,從太子口裡吐出。
年公公突然幾步走到雲菀沁身邊,抱袖躬身:“國不可一日無主,先帝爺已經出殯,下月初,太子擇日御極,先提前恭喜雲美人。”
什麼美人?雲菀沁錯愕,只聽太子道:“美人這位份確實低了些,但你原來是王妃,二嫁進宮,到時恐怕會引來外人的議論,一開始也不好封得太高,何況你如今在宮裡只為保命,應該也不屑於什麼高位,待日子長一些,孤再想法子將你提拔上——”
“什麼提拔!誰叫你提拔了!我什麼時候說要當這後宮的嬪妃了!”氣滾上來,伴著排山倒海的胃液,雲菀沁忍住不適。
“好,那你即刻從這兒走出去!別說三千親兵,到時就算老三領三萬親兵進宮,孤也再沒辦法能保你了!”太子也不強逼。
“王妃,如今也沒別的法子,您本來是為先帝爺殉葬的,還是太子的皇嫂,太子將您換下來納入後宮,自己也是頂著壓力,還得被人議論呢!秦王夜闖禁宮,好容易將您的命保住,您就當是為了不辜負秦王這場冒險吧……”年公公嘀咕。
“你說得沒錯,”雲菀沁望了年公公一樣,目光一移,又若有似無地瞟太子一眼,不無譏諷,“秦王跟太子已經走到這一步,先帝臨死還要擺他一道,與太子合謀以我引他進宮一網打盡,現在,人都被太子逼出了京城,我為了苟活,再去當太子後宮的人,就算不怕別人說三道四,我自己都覺得沒臉。保住性命有什麼用?”
太子臉色一變,脾氣憋不住,一拍案,竟像個再也受不了一點兒委屈的小孩,啪的站起身:“在你心裡,秦王是個天山雪蓮,孤卻比硯臺裡的墨汁還要黑對不對!好,那你若是身在孤這個位置,會如何?難道看著那老三騎踏上來,木頭似的一聲不吭?!他的身份,哄得住太后和臣子,其實你我都清楚,根本不明不白!你能打包票他一定是大宣人?呵,連那赫連貴嬪只怕都不能保證吧!父皇快死了都不放心,孤怎能放任不理,讓他這個可能是北人的皇子繼續坐大!哼,他是被我逼出京城的?得了吧,你別把他說得這麼委屈,他聰明得很呢!離了京,避開孤的打壓,他還能喘口氣兒!呸!想起來就有氣,要不是景陽王帶著一群人上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