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
雲菀沁剛坐到椅子裡,譚郎中抱著案宗回來了,到現在頭還抬不起來,一放下就趕忙道:“請秦王檢視,下官退下了。”
正準備匆匆離開,卻聽身側女子開口:“譚大人。”
譚郎中一驚,秦王剛將自己猛批一頓,弄得自己在同仁和下屬面前為官幾十年的尊嚴掃地,還不夠?還要報仇雪恨不成?
他漲紅著臉,轉身面朝女子,彎腰埋著頭,咬牙切齒:“秦王妃還有什麼吩咐。”
難道是叫自己賠禮道歉?畢竟,剛剛真的是侮慢了她。女人的心,小得跟針眼兒一樣,睚眥必報,如今又有秦王在場,她還能不趁機跳腳洩恨?
對著王爺屈尊示弱倒沒什麼,叫自己對著個婦人委曲求全,還成什麼體統?本來今天就夠丟面子了,若她真叫自己低頭認錯,大不了致仕歸家!
譚郎中一抬眼,卻一震,她見自己行禮,竟從椅子裡站起來,微微一福,對著自己還了個禮。
“王妃——”譚郎中大驚,只見她站直身子,語氣輕緩:“朝廷大了,免不了有蛀蟲,往日有些醜陋事,可能讓大人涼了心,以至於對我也有警惕。別人我管不了,我只想告訴大人,許慕甄雖是我表哥,但該怎麼審就怎麼審,是他的責任脫不了,但若是其中有隱情,不至於判死刑,我也定會為他爭取權益。”說罷,接過施遙安遞來的案卷,坐回去,一張張地翻看起來。
譚郎中半天沒說話,臉色漲紅慢慢退了下去,面肌一顫:“是下官偏激,誤會了王妃,對王妃失敬,虧王妃並不怪罪下官,還跟下官解釋!”
初夏見這老牛皮總算回心轉意,欣慰了,見時辰緊張,雲菀沁在看案卷,沒功夫多說話,代替娘娘道:“好了,譚大人先下去吧。”
譚郎中見秦王妃埋首案宗,倒有些愧疚,忍不住提醒:“並非下官說些喪氣話,只許少爺被人當場逮捕,這案子又正撞嚴打期,鬱相交代過,日前國喪,城中重案務必一律從重,終生監禁改為秋後問斬,秋後問斬改為斬立決,只怕許少……”
鬱文平?宰相代替皇上到刑部強調聖意,倒也沒什麼,可是……
雲菀沁頭一抬,驀道:“這話是什麼時候交代的?”
譚郎中照實稟報:“說起來,今天下午許少爺事發沒多久,鬱相就派人來了刑部,對下官說過這話,還強調,不分權貴,一遇重案,必要嚴處,若人證物證俱在,更不能留隔夜案,若查出對特殊身份的人有什麼留情,必定降罪刑部。下官也正是聽了這道命令,方才與負責過堂的李侍郎擬定好明天就判決,不敢多磨蹭,更不敢叫許少父親和王妃探監,只怕多生枝節。”
雲菀沁望了上座人一眼。
夏侯世廷眼神微眯,若有所思。
原來是鬱文平的意思放話命令案子即刻判決,別人不找,又剛好找了刑部出了名的倔性子一根筋的譚郎中,自然便是想將這案子速速完結。
譚郎中退下,施遙安走過去,彎下腰:“三爺,鬱相這分明是趁機報復。”
鬱柔莊才該是最初皇家認定的王妃人選。
當初他拒絕鬱文平的示好,加上雲菀沁代替他女兒坐上王妃位置,鬱文平對兩人怎麼會沒有半點恨意?
夏侯世廷也不奇怪,沒說什麼,望了下面一眼,見她認真端著卷宗在看,也不浪費時辰,叫隨從將囊袋帶出宮批閱的奏摺和塘報拿出來批閱。
公堂上,牛油長燭高燒,兩人一上一下,各自沉浸事務,時光悄然逝滑。
破曉時分,晨晞含苞,是夜色中最黑的一段時辰,堂內的燭火已經燒盡,一片暗。
施遙安和初夏得了示意,在旁邊的簡鋪上歇息,兩人年紀輕,一躺下就睡得酣甜。
他頭一抬,只見她已經趴在案卷中,睡著了。
他下了階,將披風披在她的身上,覺得她輕蠕了一下,藉著公堂漆黑,彎下身,湊近她耳邊:“放心,本王一定不會讓你表哥有事。”
那天晚上她表明心跡,讓他明白,她心中最親的孃家親人,只有已經過逝的生母,許慕甄是她舅家的人,也必定是她拼死要保的。
剛要起身,他卻覺她反手將自己一握在,只聽聲音傳來:“三爺身份尷尬,明日終審,能陪著我就好,其他不用操心。”
他眉宇一擰:“本王自會——”
“不要插手,三爺若是幫表哥說話,指不定還會起反作用。”她重申一次,語氣陡然一提,“三爺幫我到這裡,已經夠了。”
黢黑中,他看到她兩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