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氏因雲菀霏的緣故,對歸德侯府的印象怎麼好得起來,對那慕容泰的印象就更不消提,先是勾引二丫頭婚前私通,顏面喪盡,不得已委屈求全為妾,害得前途毀了,再來又是翻臉不認人,將二丫頭安置在外面。
如今二房就剩沁姐兒一個女孩兒,還是嫡出的寶貝疙瘩,自然要精挑細選,怎麼又要塞給那渣貨?!
難不成二房兩個女兒,都得便宜了那二少爺,讓他坐擁齊人之福?
雖說那歸德侯府爵高位重,值得攀,可偌大的京城,達官貴人多得很,莫非就那慕容家一個了?
童氏吸口氣:“沁姐兒,你是不是弄錯了啊,家裡也沒什麼風聲,你爹吱都沒跟我吱一聲呢。”
呵,等有風聲就晚了!雲菀沁擦把眼淚,輕聲:“奶奶,爹沒跟你吱聲,卻跟別人吱聲了呢……皎月閣那邊連下人都只怕聽說了。”
這一句,不輕不重敲到了童氏心上,心一緊,會意過來,好啊你個老二,先不談那慕容泰該不該嫁,這麼大的事兒,嫡親孫女兒要嫁人,不跟我打招呼,一個雲府就這麼大,自己這兒半點風聲沒聽到,原來是顧著跟小妾商議去了!那憐娘看似晨昏定省,照三餐地請安,每次乖乖順順,不無恭敬,也沒給自己吐露過半句!
這嚴重挑戰了老太太的權威,本來剛泡完腳臉色就紅,這一下,氣得更是發了篩,吩咐一個嬤嬤:“把憐娘喊過來!”不單單是為了孫女兒,也是為了給自己討一口氣。
妙兒瞅明白了,唇微微一揚,大姑娘這是——名為訴苦,實為告狀。
雲菀沁一扯童氏的袖子:“奶奶,你莫惱,傷了身子——算了,孫女兒剛剛也只是給奶奶洗腳時,一時發了感觸,萬一鬧大,爹到頭來還怪我不該多嘴,破壞了新姨娘與長輩的關係!”頭一低,臉上分明寫著“鬧吧鬧吧,就怕鬧不大”。
“他敢!”童氏振振,“我自己知道的不成麼?看哪個敢多嘴。剩下的事兒是大人的,你先回去。”說著一瞪,屋子裡的嬤嬤與婢子連忙垂頭。
雲菀沁放下心來,再不多說,領著妙兒先離了。
卻說憐娘今兒叫冬姐尋了個牢靠的地下當鋪,以免日長夢多,把那一箱的飾品珍玩給趕緊統統當了,這會兒正在皎月閣拿著一張大票額的銀票,看了又看,想找個隱秘地兒放著,八寶櫃太招人眼,妝奩盒不夠嚴實,床板下面又怕下人手腳不乾淨,給自己清理臥榻時偷了。
憐娘找半天沒找到地兒,忽的想起小院裡有個地方很保險,還是老爺曾經提過的,連忙去將銀票放在了那兒。
剛回寢臥,西院那兒就來了嬤嬤,說是童氏叫她過去。憐娘趕緊嬌聲在室內答應:“好的,妾身收拾一下,馬上過去。”
皎月閣外的籬笆矮牆邊兒,雲菀沁見憐娘帶著冬姐離開,對著妙兒窸窣:“裡頭這會兒沒人,你在外面看著,我進去找找看。”
妙兒一愣:“大姑娘找什麼?”
雲菀沁只一笑:“慕容泰送她那麼大一箱東西,你覺得她有地兒放麼?目標那麼大,放在哪裡都不放心!還不如兌換成銀子或者銀票!”
妙兒釋然。
雲菀沁進去小院裡,直奔憐娘寢臥裡,她自己也有小金庫,自然知道錢財藏哪裡最安全,可搜了幾個地方都沒有,遲疑了一下,莫非那憐娘沒來得及換銀子銀票?
正想先出去,腦子一閃,雲菀沁想到皎月閣裡的一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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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老太太厥了
皎月閣是雲家在鄴京紮根建府後,最先由工匠葺好的院子之一,原先本是雲玄昶藏書的書房,已有十多年了。雖然因憐娘搬進去,雲玄昶叫家丁修繕了一下,可除了臥房,耳房、走廊、牆壁仍是有些斑駁泛黃,帶著陳年曆史的痕跡。
雲菀沁記得很小很小的時候,那會兒因白氏的到來,爹孃開始有了間隙,爹寵妾冷妻,很少來許氏的院子中。許氏漸漸也冷了心,經常趁丈夫不用書房的時候,帶著女兒來皎月閣,在書房裡找幾本書,消磨一天的時光,母女在書房的軟炕上擺一張四四方方的紅櫟木小矮桌,臨窗聽雨,賞陽,讀書,誦詩,練字。
許氏對丈夫薄情和背叛的傷心,全部轉移到女兒身上,在這間書房裡,一心一意地教著女兒讀書寫字,作畫撫琴,只想將女兒培養成一個書卷氣且識趣知禮的閨中秀質。
這也算是母女倆在被冷待和半遺棄的歲月中,唯一相互慰藉、相互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