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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陸太醫,我不喜拋頭人前,這繩子綁在我手腕之上。請以此診脈。」

清越微啞的嗓音透過紗幔傳來,陸謙全身的血都涼透了。

開玩笑!如此遠的距離,還是透過這樣一根細綿繩,怎麼把脈?連後宮妃嬪診脈時都需探出手來,這六皇子分明有意刁難!所謂望聞問切,面見不得,脈也號不得,這病要如何看?

「六殿下,微臣……並不慣於此法診脈,敢請伸出手來……」

崇臨的話音充滿輕蔑:「你叫我一聲殿下可知我的身份?杜太醫會如此診脈,陸太醫便不懂得?這份差使你想做便做,不過,像你這般庸人不做也罷了。」

如此深刻的羞辱。那杜衡當真能如此聽脈?天才果然是凡人難及其之萬一……

陸謙後背幾乎都被汗水浸透了,抖著手搭在那根細繩上,屏住呼吸,好半天也只感到自己心臟怦怦狂跳的節奏。

一連多日都是如此,六皇子不露面不伸手,陸謙對著根細繩欲哭無淚。他哪敢說出實情,這無能之恥實是承受不起,只能在杜衡面前依據最初時聽來的診斷信口胡謅,什麼六殿下還略有寒熱,稍有肝火瘀滯,咳喘症狀倒有所緩解……每說一句都像滾在刀尖。

杜衡聽了卻很開心,只道六殿下身子若大好了定歸功於他,滿口的千恩萬謝。陸謙只盼望六皇子當真早日康復,若不然,便是他萬劫不復。

轉眼已是第八天,今天更變本加厲,他來到東籬宮時,居然人去樓空,只得悻悻離開。

陸謙看看天,覺得那層層的陰雲越發重了。

「主子,咱回吧。」小安扶著搖搖欲墜的崇臨,臉上寫滿擔憂。

天色暗沈,漸起風雪。階蘭宮外,崇臨披著兩件厚厚的狐裘仍凍得嘴唇青白,身子都在細細顫著,但他只搖了搖頭。

「都站了小半時辰了,太子不會見我們了。」

「再去煩人通……咳咳……」話沒說完,崇臨就因吸進冷風而咳喘不止。

「六殿下!」柳公公扭著大屁股快步走來:「主子正和工部尚書、右丞議事,吩咐奴才轉告您,盧啟善盧大人的案子,刑部已經下判,請恕無能為力。」

崇臨聞言腳下虛空,面上血色更淡:「監察御史從巴蜀帶回了傳令信鴿,飛鴿傳書快過八百里加急,若是兩日內下的判,仍有挽回餘地。茲事體大,煩請告知大哥,務必聽我一言。」

「唉。」柳公公看崇臨那副風吹即倒的模樣也生出幾分心疼,太子根本無心見他,再通報也是白費勁兒。「六殿下,老奴看您還是請回吧。主子確是沒空,您身子又未大好,這是何苦……要不,至少進來喝杯熱茶,別堅持等在外頭了。」

「不,大哥若不見我,我便在此……」崇臨突然貓著腰猛咳起來,抱臂跌跪地上,嘴角溢位一抹猩紅,染在純白狐裘之上,鮮豔得令人膽寒。

小安和柳公公登時大亂陣腳。

「太醫、老、老奴去叫杜太醫!」柳公公剛要走卻被崇臨死死拉住。

「叫轎……子……不、不要太醫,不要告……訴……杜衡!」

嘶啞抽氣的嗓音,拼命緊拽的手無論如何都不肯撒開。直到柳公公假意應承連連點頭,崇臨才放他去叫暖轎。

「主子,您彆強撐了,再討厭杜太醫也得看病啊,主子您怎樣了?」小安抱著崇臨哭得天塌了一般,多日來的擔憂害怕全變作淚珠子一顆顆滾下來。

崇臨艱難喘息著,搖了搖頭,疲累已極的閉上了雙眼。

不要告訴杜衡,絕對不要告訴他……自己已經被拋棄了,他明知道卻不會來,明知道卻只會丟下他一個人。永遠也不想再嚐到那種滋味。

所以,不要告訴他,直到……我死。

「你說刑部下令斬盧啟善?」杜衡一把拉過身後饒舌的同僚,眼神中竟罕有的帶了幾分狠厲。

王太醫朝中有熟人,正興致勃勃的同人講起剛聽到的訊息,被杜衡此舉嚇了一跳,愣了好半晌才複述道:「啊啊,不錯。那巴郡太守盧啟善私開米倉,擅放亂民入城,還減了過半徵役,罪連三族,全判了斬刑吶。」

「混帳!」杜衡輕斥一聲,皺著眉頭疾走而去,直掀起一陣風。

太醫院諸人都當他中了邪,刑部斬人,他們向來聽個熱鬧,更何況是八丈遠蜀郡的事。

說起那盧啟善倒是個名人,慶元四年中的進士,前潦東郡襄平郡監,現任巴郡太守,二十多年來歷任四方,頗有政聲,朝中也有三兩知己。但他不善結黨逢迎,吏部考核遴選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