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價值不菲的衣服,都會被當成寶貝扒光。
想到這裡,她內心著實有點後悔。她自恃何家護衛出身精銳,哪成想一群烏合之眾的流民竟這樣厲害,她馬失前蹄,摔的有點太狠。
這羊腚山不僅土匪太多,地勢還極易埋伏包抄,對方心思深沉狠辣,設了無數的地坑天網機關,何家這些訓練有素的護衛,被地坑損了一批,被天網抓了一批,被機關暗器傷了一批,剩下的人被對方上千人的人海戰術,圍得連兵器都差點抽不出來。
她試圖衝了幾次,見衝不開,無奈之下,又讓剩下所有人圍成防護圈打消耗戰,賭的是私兵精良還是土匪人多。就這樣扛了大半天,見實在是希望渺茫,便吩咐身邊的護衛,帶上何家的手牌印信,去當地縣衙求援,借兵來剿匪。
比起命在旦夕,她更悲傷的是,這下子丟人丟到了大西北。
這事一定要捂嚴實了!所以……等獲救之後,這群匪類,一個都不能留!至於肅武縣衙,給錢把他們嘴堵上!
正在何韻致咬牙切齒,盤算著挽回自己的顏面時,門忽然被推開。
陽光爭先恐後地湧入門中,一雙長長的腿邁了進來。
何韻致微微眯起眼,看清了來人。
進門的這個戴著黑色眼罩的人,是這群流民軍的老大屠眉。
這人長得倒不似那些匪類般歪瓜裂棗,面黃枯瘦的,他雖然瞎了一隻眼,但能看出長相俊秀,身形雖高卻略顯單薄。
只不過,這一身令人窒息的血悍之氣,是個人都看得出,他才是賊窩裡最殺人不眨眼的。
何韻致雖然形容狼狽,卻端坐在屋子一隅,氣勢不減。屠眉雙手抱胸,繞著椅子走了一圈,打量著她。
何韻致不卑不亢,也不掙扎。雖然劫匪讓她保留一身衣物,不至於受辱,但她也琢磨不定對方心裡到底怎麼想的,只能暫時以不變應萬變。
第一百零四章
屠眉第一次見到進了匪窩還這麼鎮定的女子,有點不可思議, 站在門口皺著眉看了她一會兒, 上前給她扯了口裡的布巾。
動作一點也不輕柔,何韻致感覺自己齒若編貝的美牙都要被扯脫了。
“哼, 不害怕?”屠眉一腳踩在旁邊的案几上, 盯著何韻致的眼睛。
何韻致也抬頭看著屠眉。
……這流民頭子太冒犯了, 居然敢這樣直視她, 往日這種人早被剜了眼。
這是何韻致第一次真正意義和賤民對視,在過往的歲月裡, 身份不如她的人, 未經她的允許, 是不能直視她的雙眼的。
若嚴厲追究起來,哪怕宮裡的九嬪, 與她說話時都不該直視她的眼睛。
看著這人, 何韻致笑了笑,骨子裡的高貴和威嚴,從這隨意的神情中畢現無遺。
她當然不害怕,身為何家期以重任的嫡長女,蕭懷瑾當皇帝都不能把她怎麼樣,區區流民頭子居然問她害不害怕?簡直是可笑了。
不過輕蔑歸輕蔑,此刻還是不宜將人激怒:“閣下是成大事之人,你我不妨做個交易。”
屠眉哈哈地笑了,唾沫噴到了何韻致的臉上,差點讓何韻致高貴威儀破滅,她眉頭亂跳。
果然是賤民!
“哈哈,交易?”屠眉從腰間抽出了匕首,用刀背拍了拍何韻致的臉,“說出來讓屠爺我聽聽咯?”
何韻致恨不能命人剁了他的手,然而人在屋簷下,她又是見過對方殺人的樣子——手起刀落,她一個護衛就被斜著劈成了兩半——因此她壓抑著怒氣,強撐著面子,乾澀道:“這……這裡窮鄉僻壤,你們人多勢眾,著實謀生不易,想必過的艱難才需打劫,我可以對你們既往不咎。若你們放了我,此事我權當沒發生過,且許你們金銀千兩,保你們榮華富貴。”
屠眉哦了一聲,目光嘲諷地上下掃她,命在旦夕還能說出“既往不咎”這種話,這姑娘顯然是被家裡慣得不知天高地厚。
何韻致見他這副不痛不癢的模樣,只得先禮後兵,厲聲道:“否則,以我的身份,若有什麼閃失,那可不是你們賠性命那麼簡單的。”何家若是發現她出事,恐怕能把這群流民誅了九族。
屠眉嗤笑,懶洋洋的掏了掏耳朵,陽光落在他麥色的面板上,竟然有種經年陶器的醇美,“你以為我怕你咯?”
他往何韻致面前湊得再近一些,手中匕首輕浮地掉了個方向,刀尖沿著何韻致的鼻樑輕輕下劃。
“還敢擺大小姐的架子,你算什麼東西,命都快沒了,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