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奇怪了,除了打仗的時候人逃難,多久沒聽到這種步履匆匆的聲音了?莫非是哪裡戰亂又起?
那個衙役懶洋洋地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下一幕,讓他震驚地張大了嘴。
一個滿身是血的黑衣袍男人,跌跌撞撞地跑過來,從懷裡掏出一個黑色古樸的木牌,嘶聲道:“讓你們上官出來見我!”
衙役以為他瘋了,上官豈是想見就見?
然而這個人儘管衣袍被劃破,卻看得出質地精良,不像是這邊窮鄉僻壤的人用的布料,連他這個混官衙的人都叫不上名字。下意識地,他把這個人放進了府衙裡,片刻後才回神,在門口跳著追問道:“你是什麼人!找我們大人何事?”
而那個人已經衝進了縣衙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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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衙裡,縣令晁子啟本來在偏間裡睡懶覺,卻被驚慌的屬下給搖了起來。
此刻,他揉著眼屎,迷迷瞪瞪地站在衙堂裡。
宿醉後是有些頭疼,晁子啟揉了揉額頭,仔細打量著眼前的人遞出來的黑色木牌。上面用古樸的小篆寫著“何”,背後是富貴吉祥纏枝牡丹。
見晁子啟沒反應過來,屬下只得湊到耳邊,小聲解釋。
“聽說這是何家族內的號牌,扶風何氏!汝寧侯何氏!何家的家紋是纏枝牡丹,還有家主親自刻的編序,您看右下角。”
晁大人眼光瞄過去,“汝寧侯府制”幾個小字,像火苗一樣,嚇得他差點把牌子扔出去。
這下,晁子啟反應過來了。
何家!那個何家啊,京門四姓,皇族姻親的何家!
幸好這個牌子,對外人沒什麼號召力,都是何家族內生意通商或發號施令時用的。
“我們家的貴人被這裡的山匪劫持,此事發生於貴縣治上,請大人儘快想辦法,派人剿匪,救出我們貴人!”黑衣護衛見晁大人又驚又複雜的神色,想來他已經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
晁大人的確被嚇了一跳。
他在這個位置上溫溫吞吞幹了幾年了,上一任縣令被割了頭放在案上的舊事還歷歷在目,借他十個膽子,也不敢和當地勢大的流民“黑風軍”貿然開戰。
黑風軍的老大屠眉,可是個蠻橫起來不要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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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黑風軍在當地,不算是最沒人性的,他們從不來縣城裡燒殺擄掠,只劫道商隊。有時候在戰亂或饑荒時,他們還在城外給其他地方逃難來的流民施粥,雖然估計也是拉人入伍,但好歹能幫官府維持治安,難民不至於暴動,又者黑風軍有時候還能給縣衙孝敬點金銀貨物來,他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不然,腦袋說不定也沒了。
可是何家的人被綁架,他又不能坐視不理。他的上上司,煌州的刺史,以及西北一帶諸多官將,都與京門士族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甚至是聽命於何家的。
何家人在他的轄地上出事兒,他這官也就做到頭了;相反,倘若救了何家人,少不了得些好處。
在這種窮山惡水的地方任了幾年官,晁大人可少不了油滑,當下心裡就有了想法。一邊答應著儘快借兵剿匪,將何家逃出來的護衛安頓好後,他立時招來手下的幕僚孫師爺細細商議。
孫師爺摸著那沒兩根的鬍子,道:“既要救出人,又不能得罪那個姓屠的。不妨先找人去羊腚山談談,憑咱們這幾年的面子,能把貴人先贖出來最好了。也請大人手書一封,給煌州的府兵說明情況,請他們調撥兵力剿匪。”
晁大人與他想的如出一轍,二人攤開輿圖商量了半天,全縣所有的官差加起來,還不足兩百人,即便從煌州借兵,得了那邊訊息,謀好剿匪的路線,最快也要兩三日。晁大人將此事手書後,快馬加鞭送去了煌州。
做完這些,晁大人又吩咐縣衙裡調庫銀,由官差帶了去黑風軍贖人。
一貫死氣沉沉的肅武縣,便忽然間熱鬧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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肅武縣焦頭爛額,而羊腚山的山麓深處,一個個柴木簡易搭起的小帳篷,凌亂而又繁密地佈滿了羊腚山的背面。外圍是百年的參天大樹,樹上搭著供一人容身的小木巢,是給望風的崗哨人居住。
在這些小帳篷的包圍中,最深處的幾座大排土屋裡,一名容貌姝麗的女子被綁著,扔在地上。
外面熱熱鬧鬧,是黑風軍打了勝仗的慶功。
何韻致如今不僅被綁了手腳,身上值錢的金銀飾物更是被摘了個乾淨,連綴著珍珠的鞋都被脫走。要不是劫匪的老大制止,恐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