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別:上吊自殺
姓名:傅雷
朱梅馥
受理日期:1966年9月3日。
結案日期:1966年9月12日。
承辦單位:××分局××科。
這是一份觸目驚心的死亡檔案。其中有案情報告、驗屍報告、周菊娣陳述筆錄、傅雷和朱梅馥遺書、上吊繩索照片以及查封物品清單等等。
這是關於傅雷夫婦之死的最準確、最詳盡的歷史檔案。我逐頁細細閱讀著,我的視線被奪眶而出的淚水所模糊。我彷彿聽見屈死的亡靈的憤怒呼號,彷彿又回到中國歷史上那災禍深重的年月。
依靠檔案查清傅雷夫婦之死這件事,給了我深刻的教訓,從此我更注意依靠檔案,發揮檔案的作用。
我在1986年第二期《報告文學》雜誌發表的《傅雷之死》,被許多報刊所轉載,並譯成日文發表。就連遠在紐約的我的表妹,也見到當地華文報紙連載,只是改了標題——《傅聰之父傅雷之死》,因為在海外傅聰的知名度超過了他的父親傅雷。日本譯成日文發表。
在紀實文學創作中,檔案的運用是必不可少的 。
我和各檔案館有著許多聯絡,被視為在創作中運用檔案最多的作家之一。書 包 網 txt小說上傳分享
長期積累的檔案庫(4)
在我的作品中常可以見到引用檔案材料。翻開《張春橋傳》,便可看見一開頭就寫到檔案:
我埋頭於小山一般的“*”檔案之中。
終日閱卷,我感到有點倦怠。正在這時,我信手翻開一卷檔案,那短短的幾行字,使我忍俊不禁,倦意頓消。
那是上海師範大學在1976年9月21日向*上海市委文教組送去的《情況反映(五)》,內中寫道:
……我校分部附小二年級學生(八歲)在看電視時說:“張春橋參加追悼會時,一隻眼閉著,一隻眼睜著,要復辟。”
這裡所說的追悼會,當然是指1976年9月18日首都百萬群眾在天安門廣場舉行的追悼毛澤東的大會。按規定,連小學生都必須收看現場轉播的電視。
一個八歲小學生在看電視時說的一句話竟會印在呈報*上海市委的內部檔案上!
更令人吃驚的是,當時*上海市委的三個頭目,居然在這份檔案上,為小學生的一句話寫下三條批示:
“繼續追查,並報公安局。”
“對傳謠攻擊者,應當嚴肅批判。”
“嚴防擴散,進行追查,嚴肅批判後處理。”
隨著這“追查”,我看了一卷又一卷“炮打張春橋”的檔案,進而又查閱了有關張春橋的檔案。我走訪了眾多的“炮手”,也走訪了當年張春橋的親朋故舊,終於寫出了迄今為止第一部關於張春橋的傳記……
陶勇是原海軍副司令、東海艦隊司令、南京軍區黨委常委,在“*”中受*而死。雖說他的冤案後來得以昭雪,但是他的死一直是一個謎團。
我在《陶勇將軍之死》一開頭,也寫及了檔案:
我在檔案室逐頁細閱一大堆封面上印著“工作筆記”字樣的小本本。那是上海某造反派頭頭的筆記本。他有一個莫大的優點──筆頭甚勤,有聞必錄。到‘市革會’開個什麼會,張春橋怎麼說,姚文元怎麼講,他都記下來;街頭出現什麼大字標語,有過什麼*,也一一詳記……
驀地,一行小字,引起我的注意:“陶勇……”
我的心頓時收緊了。細細看下去,那竟是一份關於陶勇之死極為重要的原始材料!
確實,我最初是在某單位檔案室查閱別的檔案時,偶然發現關於陶勇之死的重要檔案──陶勇死後不久,陶勇的夫人朱嵐與那造反派頭頭的談話筆記。筆記上還記載了一些重要的當事人的名字、電話號碼、工作單位。我影印了這幾頁筆記,以此為線索深入採訪,終於得到關於陶勇之死的真實情況,寫出紀實文學。發表之後,多家報刊予以轉載。
我曾查閱過數百種“*”報刊,某紅衛兵報所載的關於柯慶施之死的所謂“調查報告”,引起我的注意。
我記起,在“*”中,這份“調查報告”曾流傳全國,顛倒黑白,把柯慶施說成被謀害致死,藉此攻擊朱德、賀龍等老一輩革命家。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長期積累的檔案庫(5)
我在某醫學院查閱檔案時,從成堆的檔案裡發現參加搶救柯慶施的方兆麟醫生在“*”中受審查時所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