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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得由部堂大人領銜上奏。”

胡宗憲:“你們擬的疏,自然由你們奏去。我只提醒一句,同樣的江河,同樣的端午汛,鄰省的白茆河、吳淞江都是去年修的堤,我們一條江花了他們兩條江的修堤款。他們那裡堤固人安,我們這裡倒出了這麼大的水災。這個謊,你們得扯圓了!”

鄭泌昌和何茂才都變了臉色,互相望著,知道這是逼他們攤牌了。

何茂才:“部堂大人既然這樣說,屬下也不得不鬥膽說一句了,小閣老給我們寫了信,想必也給部堂寫了信,一定要追查,查到我們頭上,我們要不要把小閣老的信交給朝廷?部堂要不要再去追查小閣老?那朝廷改稻為桑的旨意是不是也叫皇上收回?請部堂明示!”

“你是說,毀堤淹田的事是小閣老叫你乾的!”胡宗憲猛一轉頭,目光像刀子一樣刺向何茂才。

“我、我沒有這樣說……”何茂才慌了。

胡宗憲:“那你剛才說的小閣老的信是怎麼回事?還有要追查小閣老又是什麼意思?”

何茂才:“屬下、屬下說的是改稻為桑的國策……”

胡宗憲:“改稻為桑和九個縣的堤堰決口有什麼關係?推行國策和水災又有什麼關係?要有關係,你們不妨也在奏疏裡一併陳明!”

何茂才懵在那裡。

鄭泌昌不得不接言了:“改稻為桑的國策和這次水災肯定是沒有關係……可這次水災硬要說是端午汛造成的也有點說不過去……屬下想,一定是去年修堤的時候沒有修好,河道衙門的人在修堤時貪墨修河工款,造成水災的事,嘉靖三十一年就有過。”

胡宗憲的眼睛望向了他。何茂才的眼睛也是一亮:“有道理!”

浙直總督署簽押房內室

一直怔怔地坐在這裡的馬寧遠這時也倏地站了起來,兩眼慢慢地紅了。

浙直總督署簽押房

胡宗憲不再駁他,也不接言,只是望著他,等他接著說下去。

鄭泌昌卻轉頭望向了何茂才,示意他接過話題。

何茂才:“就這樣上奏吧。至於河道衙門是不是貪墨了修河工款以後可以慢慢查。現在,就憑大堤決了口子這一款,也是大罪。部堂有王命旗牌在,可以將有關人員就地執法!這樣,對朝廷也就有了交代。”

浙直總督署簽押房內室

馬寧遠又慢慢坐了下去,閉上了眼睛。

浙直總督署簽押房

胡宗憲也在簽押房中間的一把椅子上坐下了,慢慢問道:“你說的有關人員是哪些人?”

何茂才:“當然是河道衙門該管的官員。”

胡宗憲:“該管的官員又是哪些人?”

何茂才望向了鄭泌昌。

鄭泌昌:“河道總管自然難逃其咎,按律,協辦的兩個委員同罪。”

胡宗憲:“那就是馬寧遠,還有淳安知縣常伯熙、建德知縣張知良?”

鄭泌昌聲音很低:“是。”

胡宗憲:“還有嗎?”

鄭泌昌:“牽涉的人是不是不宜太多……”

胡宗憲:“那河道監管呢?每一筆錢,每一段河堤都是河道監管核查監管的,這個人不要追究?”

鄭泌昌和何茂才又是一怔,對望了一眼。

鄭泌昌:“部堂大人知道,河道監管李玄是宮裡的人,要治他得楊公公說話,還得上報司禮監的呂公公。”

胡宗憲:“那就是說這場水災還是沒有辦法上奏朝廷?”

鄭泌昌和何茂才又不吭聲了。

胡宗憲也不再搭理他們,又坐了下去,喊了一聲:“來人!”

親兵隊長應聲走了進來。

胡宗憲閉上了眼:“把馬寧遠帶出來,在總督署就地看管。”

“是。”親兵隊長應著,向簽押房裡間走去。

鄭泌昌和何茂才一怔。很快,馬寧遠在前,親兵隊長押後,二人從裡間走出來了。

鄭泌昌、何茂才這才省悟剛才他們的話,都落到胡宗憲的套子裡去了,兩個人都低著頭望著地面。馬寧遠走到他們面前停住了,兩個人都不看他。

胡宗憲低吼了一聲:“帶走!”

親兵隊長押著馬寧遠向門口走去。

馬寧遠的腳和親兵隊長的腳從鄭泌昌和何茂才望地的余光中消失了,二人這才慢慢又抬起了頭,慢慢望向胡宗憲。

胡宗憲又閉上了眼睛,坐在那裡一動不動。鄭、何二人目光好一陣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