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君道:“我已派人召他回來,於此處設伏誅殺於他。”
完顏康道:“大軍行進,聲勢不小,恐怕他已經得到訊息,不會聽你的話回來了。你想見他,我召他來。他如今,總是要投奔一處的,而我離得最近。”
金君切齒道:“這等反覆小人!枉我還曾信任於他!”
再次會面的兩人都有些尷尬,往昔的話題沒法說,新近也沒有任何可聊的,半晌,完顏康問道:“大哥還在汴京?”金君苦笑道:“先帝與大哥都在,往日是我們佔了趙家先祖陵寢,如今卻……忽都,無論先帝做過什麼,人死為大,不要讓他受辱於敵。”
完顏康道:“我明白的。”
此後再無話說,兩人靜坐直到用飯,又默默無語各自安歇,直等到蒲察官奴回來。蒲察官奴反覆投奔不同的老闆,再換一個對他而言也不困難。完顏康大軍逼近,不投現在就死,投就投了吧。大不了以後再換個老闆。
卻沒想到世間之事,從來爾虞我詐,他想換老闆,老闆們卻煩了他。甫一入歸德,便被包圍,他所攜之兵馬不過數百,形勢比人強,完顏康的火器營比他的長槍數量上更佔優,他只得隻身入府。此時心中已覺得不安,到得堂上,卻見金君與完顏康並坐於上,飛快地轉身便跑。
哪裡還跑得了?
完顏康沒有學過桃花島的彈指神通,然而力貫指尖,隨手彈出一物,對付蒲察官奴這等沒有修習過內力的普通戰將卻是足夠了的。噗通一聲,蒲察官奴膝彎受到大力一擊,整個人跪趴於地。
金君並沒有親自執仗斫殺,而是坐看侍衛將蒲察官奴擒殺。親眼看到蒲察官奴授首,金君臉色蒼白,兩耳嗡鳴:“好了,我的心願了了,你看哪個好,我便將帝位傳與誰,你們自去辦吧。”
完顏康將他手腕擒住,緩緩注入真氣,見他面色好了些,方道:“阿衡在我那裡,趙王亦在,你們或可一敘。”金君緩緩地轉過頭來,輕嘆道:“見了又能如何呢?你中意哪個呢?”
完顏康低聲道:“憑你選。”
“罷了,是我想錯了。忠於我的人,未免剛直不屈,將這般重責大任放到他的身上,怕是剛則易折。有活命的機會,他們也不肯做。不如我來。百年基業,斷送在我手裡了。”
起身自寫了降表,歸附於周。
金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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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敲響金國喪鐘的時候,完顏康反而沒有了感慨,他已經渡過黃河,現在要面臨的,是蒙、宋聯軍!一時之間在,夏、金的所有壓力,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再也沒有精力悲春傷秋。
蒙、宋已有邊境摩擦,聯軍本身便有嫌隙,因為一個共同的敵人走到了一起,現在,該分贓。分贓是最容易起爭執的時候。早在聯合之前,兩家便各懷了心思。宋國以為蒙佔有吐蕃故地,與河南雖有交集,但是與西夏更近,哦,現在歸周了。以完顏康不該坐視蒙古出兵。
而己方與金國邊境漫長,更佔地理上的優勢,則最終蒙古是為自己作嫁。到時候收復了河南山東之地,便有能力與兩國一爭長短!北宋之時,宋便是北邊有一強國作鄰居,西邊也有一強國作鄰居。如今不過是恢復到原先的情況而已。
若蒙古不樂意,還可與蒙古聯手,再滅了周國。讓蒙古再為消滅自己的敵人出一份力。到時候與蒙古瓜分掉周國,長城以內歸宋,長城以外歸蒙,兩國對峙,也是一步妙棋。
一個“周”字,令宋國君臣見之便要不舒服。周與蒙,前者仇恨值滿滿。
大敗金兵,佔領汴京的勝利鼓舞了宋軍,他們士氣正盛。眼看著完顏康從歸德北撤,渡過黃河,便發憤追擊起來。對此,完顏康早有準備,沿途埋下了地雷。宋軍也有火器,並且種類繁多,只是在實際使用中,還是以士卒衝鋒為主。中過一回埋伏之後,行進便開始小心,完顏康攜金國殘餘的宗室與大臣從容北渡。與蒙、宋聯軍隔河相對。
其時黃河改道,並非流入渤海,而是流入黃海。以河為界,山東的大部分皆在黃河之北,被完顏康收入了囊中,河南則被宋、蒙聯軍佔據。到得此時,反而是完顏康隔岸觀火,看這兩家如何分配戰利品了。
張柔、史天倪等人希望能夠休整之後渡河作戰,徒單衡則憂愁不已,生恐宋兵破壞了兩位金主的陵寢。完顏康承受著頗大的壓力,一挑二,現在是打不過的,就此退卻,又要擔心兩家追擊。除非再次達成和解,否則誰也不敢大大方方地走,將後背給對方打。
相持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