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地對她說。
“瑪麗;這是最後一次了;我要和他說再見。”
她把書放在桌上;然後把頭髮放下來;細柔的髮絲長及腰間;顯出了她的嫵媚。她用梳子撇開一小撮;然後用剪刀剪下;把它夾在畫冊的頭一頁裡。
“你們常通訊;”她把冊子遞給我。“在我活著的時候;他如果問起我什麼;就告訴他我一切安好;千萬別讓他擔心。如果我比他先死;就把這冊子交給他;反正我都死了。你可以告訴他;我親手把頭髮剪下;然後告訴他我心裡的一句話;告訴他——我愛他。”她輕輕地在我耳邊說完最後一句話;聽得我心都碎了。說完她一頭鑽進沙發裡;哭得像個淚人兒似的。
我試圖安慰她要她理智點;卻一點用也沒有;她已經麻木了。我讓她哭個痛快;為了怕她睜開眼時看到畫冊;我把它收起來。就這樣;我們一天沒有提柏西爾和華沃特的名字。
十一月十日
看她今天心情好多了;我不得不再提到昨天的事;要求她讓我去和費先生、柏西爾兩人進一步討論這樁不幸的婚事。出乎意料的;她竟然堅定地對我說:“我昨天想了一夜;再回頭已經太晚了。”
下午;柏西爾和我談到昨兒個在蘿娜房內發生的事。他說蘿娜的一席話;只能證明她心地的端正;並沒有引起他任何反感;他將不過問這段插曲的內容和主角;他深信善良的蘿娜會改變態度的。說完他看著我;看得我有點不好意思——對他的懷疑和偏見不好意思。我還沒來得及說;他就已經透視我的問題;並且已經回答了。可是我還是很不客氣地對他說;為什麼不乾脆做得更漂亮一點;放她一馬算了?
我這麼說是因為我實在找不出更具有說服力的句子;只能以一個女人的口氣攻擊她。蘿娜已經把選擇權擺在他的面前;而他也很顯然地做出了決定。
在合上日記本以前;我還要提到為華沃特寫信的事:我寫了兩封信給母親在倫敦的老朋友;他們都是有地位的人。如果有機會的話;他們是不會推辭的。可是蘿娜的事;就沒人能幫他的忙了。自從他離開凌霧堡後;我就越來越同情他。但願我的幫忙沒有把事情惡化;希望這件事情有一個好的結果。
十一月十一日
柏西爾和費先生面談;我也加入行列。
費先生一臉高興地告訴我們;他終於鬆了一口氣。起先我保持緘默;不過當他說到希望照柏西爾的意思快一點決定婚期時;我馬上大聲反駁;告訴他我反對匆匆決定。柏西爾說他知道我反對;他希望我能夠相信他;相信他這麼決定;並不是怕有人從中打擾。費先生閉著眼睛;冷靜地堅持他的建議。最後;我告訴他們任何決定必須獲得蘿娜的認可;除非她親口答應;我們不可能做決定。說完我掉頭就走;柏西爾愣在那裡;顯得有點尷尬。費先生對我說:“瑪麗;我真羨慕你充沛的精力;關門的時候聲音小一點!”
見到蘿娜;才知道她正要找我;魏太太已經告訴她我在費先生那。一進門;她就急著要知道我們談些什麼;我毫不隱瞞地一五一十告訴她;並且說我非常氣憤地離開費先生的房間。聽完;她竟然對我說:“我叔叔說得沒錯;我已經麻煩大家夠多了;就讓柏西爾決定好了。”
我耐心地勸她;可是一點也沒用。
“這是命中註定的婚姻;”她說。“我已經從舊時的我掙脫出來;延期也不能改變什麼。瑪麗;我已經麻煩大家太多了;我叔叔說得不錯;我不願意再製造什麼麻煩了。”她一反柔順的姿態;此刻變得非常消極;幾乎是絕望。如果她堅強地起來反抗;或許我會好受一點;可是看到她變得這個樣子;這麼不理智;我真是難過。
十一月十二日
柏西爾在早餐時一直追問;我不得不告訴他蘿娜的反應。
在說的時候;她自己進來了。在柏西爾面前;她仍保持鎮靜。吃完飯;男爵逮著了個機會;在視窗和蘿娜交談。不到三分鐘;蘿娜和魏太太上了樓;柏西爾則走到我面前。他說他告訴蘿娜;希望她能親自決定婚期。結果蘿娜要柏西爾把他的希望告訴我。
我實在不願再寫了。柏西爾表現得毫無瑕疵;根本找不出他的缺點。他現在的“希望”當然也就是他來凌霧堡的初衷。至於蘿娜;和華先生分離後;她的溫柔消失了;不大容易受外界影響。才下午三點;柏西爾已經迫不及待地回他老家漢諧爾籌備婚事。除非意外;他們倆的婚事已如柏西爾所願——年底舉行。
十一月十三日
昨晚為了蘿娜的事;一夜沒睡好。想來想去;最後決定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