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神學與法學,我像一個優秀的神學家和精明的法學家那樣,查遍了編年史和法令,對我國王位繼承的習慣,在理論上找到了重大根據。只要贏得合法性,就等於贏得了一切。各位大人,我發現你們是王位的合法繼承人,瓦盧瓦家族只是蔓生的旁系,他們才是篡位者。”
尼古拉·大衛充滿自信所說的這一小段開場白,使蒙龐西埃夫人滿心歡喜,使紅衣主教和馬延公爵充滿好奇,使滿面愁雲的吉茲公爵也眉開眼笑了。
公爵又說:“洛林家族固然是法國的望族,但要壓倒瓦盧瓦家族,恐怕還有困難。”
尼古拉律師掀起修士服,從寬大的褲袋裡摸出一卷羊皮紙來,同時也露出了一柄長劍的把手,他說道:“大人,這可是有憑有據的。”
公爵從尼古拉·大衛的手裡拿過了羊皮紙,問道:
“這是什麼?”
“洛林家族的世系圖。”
“我們的始祖是誰?”
“查理曼大帝,大人。”
三兄弟同時露出不大相信的神色,但仍然帶著一點喜悅,他們喊起來:“不可能吧。洛林家族的第一代公爵是查理曼大帝的同時代人,名叫拉尼埃,可是他同這位偉大的皇帝並無任何親屬關係。”
尼古拉說道:“等一等,大人。您很清楚我不會去研究一個簡單的否認就能打倒的問題,或者提出一個隨便任何紋章學專家都能駁斥的問題。您所需要的,是一場拖延很久的官司,使得最高法院和老百姓都關心這場官司,您可以藉此機會爭取最高法院,因為老百姓已經站在您的一邊。大人,您說得不錯,洛林家族的第一代公爵拉尼埃,是查理曼大帝的同時代人。
“他的兒子吉爾貝是溫厚者路易的同時代人。
“吉爾貝的兒子亨利是禿頭查理的同時代人。”
吉茲公爵說道:“可是……”
“請耐心等一等,大人,我們馬上到了。請注意聽。博娜……”
公爵插進來說道:“對,她是拉尼埃次子裡森的女兒。”
律師說道:“好,她嫁給誰?”
“誰?博娜嗎?”
“是的。”
“嫁給查理·德·洛林,法國國王路易四世的兒子。”
大衛律師重複一句:“嫁給查理·德·洛林,法國國王路易四世的兒子。現在請加上一句:他是洛泰爾'注'的弟弟,這位弟弟在路易五世死後,被于格·卡佩把法蘭西王位篡奪去了。”
馬延公爵和紅衣主教齊聲喊了出來:“啊!啊!”
傷疤臉吉茲公爵說道:“說下去,這裡面似乎有一線光明。”
“在洛泰爾的朝代滅亡以後;應由查理·德·洛林繼承。後來洛泰爾家族果然斷了後代,你們才是真正的唯一的法蘭西王位的繼承人。”
希科罵了一句:“該死!這畜生比我想象的更惡毒。”
紅衣主教和馬延公爵齊聲問道:“哥哥,您覺得怎樣?”
傷疤臉答道:“我覺得,不幸的是,法國有一部撤利克法典,根據這個法典,我們的一切主張都落空了'注'。”
大衛得意揚揚地大聲喊道:“大人,我就等待您這句話。我問您:撒利克法典應用的第一個案例是什麼?”
“是菲利普·德·瓦盧瓦排斥了英國的愛德華,登上了王位。”
“他登基是哪一年?”
傷疤臉在苦苦思索。
洛林紅衣主教毫不猶豫地回答:“1328年。”
“換句話說,就是于格·卡佩篡位以後341年,也就是洛泰爾家族斷絕煙火以後240年。因此,在撒利克法典創始出來以前240年,你們的祖先一直有權繼承王位,而大家知道,法律是不溯既往的。”
傷疤臉用佩眼的神情注視著律師,眼光裡還帶著點鄙視,對他說道:“尼古拉·大衛律師,您真是一個聰明人。”
紅衣主教說道:“這真是巧妙得很。”
馬延說道:“太好了。”
公爵夫人說道:“確實了不起。我現在是公主了,我的丈夫只能是個德國皇帝。”
希科說道:“我的天主!您知道我從來只求您一件事:勿使我陷於誘惑,解救我脫離律師'注'。”
唯獨吉茲公爵在一片熱烈興奮聲中保持著若有所思的樣子,他喟然嘆道:
“想不到我堂堂男子漢也要要這種花招;誰能預料到老百姓服從你,不是看你的儀表和武功,而是先看看像這一類的羊皮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