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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了你走,你偏偏又要回來。”劉聹強笑道。

他咬唇不語。

直到聽劉聹道,“有話便說吧。”

他才低聲道,“聽說主子又要起事,我便來了。”

梅舞還是梅舞,簡單得很,聽說他又要起事,便趕來。這三年的磨礪,劉聹心早已淡了,淡淡地瞧了會兒窗外,大朵的雲在天上飄著,他沉吟一下道,“我已老了,死便死了,總得想個法兒叫他們有個定所。”

梅舞知道“他們”指的是王爺的妻兒,只覺喉頭哽住一般說不出話,良久才道,“王爺說哪來話,正是如日中天時候,”到這裡又是哽住,猛覺自己又犯了忌,低低接道,“主子,您,您可別多慮,依著我瞧,您還可活個七八十年享福呢。”

他並不擅作假奉承,又是久離劉聹身邊,說話不免不暢,可臉上傷心焦急的神色一點不假,劉聹心頭忽地一軟。這幾年來他用心頗多,一日忽感心力交瘁,陡然間就老了似的,大病一場,之後心便淡了許多,這時心下一軟,心道,這孩子在我身邊耽擱得久了,日後我不在,他一個兒孤單單可沒法活了。

他深知梅舞脾性,輕輕嘆了一聲道,“我可沒那樣大的福氣。”

梅舞聽他放緩語調,心頭一喜,又是緩緩上前兩步。他見梅舞眼淚在眼眶裡滾來滾去,顯是心情激盪,慢慢在他柔發上撫摩兩下道,“你又沒入贅了我府內,一次大火還不夠麼?趁這亂世,快快逃了出去豈不是好?偏偏又回來。唉,”劉聹長嘆一聲,“你也幫不了我什麼啦。”

“我知道的,”梅舞便這樣哽住,“但我總是要回主子身邊的。”

劉聹微微一笑。他才發覺王爺的眼角邊也堆起細小的皺紋,聽他道,“你怕我身邊無人可用啦。”

梅舞沉吟不語,默了一會道,“這天下既然變了,我帶了小主子去不好麼?您何必冒險?”

劉聹知他意思是帶了孩子們隱姓埋名,安穩過活,也好叫他放心,他這時心也淡了許多,梅舞的建議原可一試,微仰頭看向窗外,見大朵大朵的雲彩在天上悠閒地漂浮,心中說不出的綿軟暢快,微微一笑。梅舞見他神色溫柔,定定地瞧著他,生怕少看了一眼往後再也不能見似的。

他嘆息道,“也好啊。”這麼說著,下意識地在他頭上摩挲,這也是劉聹一直以來的習慣,眉眼間一放柔,手上必有動作。梅舞輕哼一聲,不由矮下身子,伏在他腿上,眼淚掉在他衣襟上,其實梅舞這時已過了而立之年,可到了劉聹身邊,卻又像小孩子一般不自覺地貪戀他的懷抱,他不可能給的溫暖。

猛然間,劉聹皺起眉。想到那日,小女兒歇斯底里地哭嚎,“這苦寒之地要呆多久?”

劉聹避難之地原本靠北,可劉欣失勢後幾經遷移,已勉強算作南境,他是行軍打仗的人再艱苦的條件也捱得,可女眷們半生在京裡養尊處優慣了,一時北遷,實在難捱。劉聹皺起眉道,“哭哭鬧鬧像什麼樣子?”

小女兒哭道,“我不是為自己,是媽媽的病在這裡治不了,是不成的!”

劉聹記得那日,夫人趕來狠狠地甩了女兒一個耳光,夫人的病已很重了,聽了下人的報,還是拖著病體來了,狠狠責罵了女兒,“誰都能怪你爹爹,你做女兒的就不行!你爹爹做的一切都是為這個家!”

往常這話是打動不了他的,可他畢竟是老了,見了女人憔悴的容顏,心中卻也微感歉仄,那年秋天夫人病逝,之後他大病一場,病好後,心也就淡了。

他微微嘆了一聲。梅舞並未起身,只覺在他髮間撫摩的手力道變了,心知事情有變,一聲也不敢出也不願出,恨不得時間便永遠停在這一刻,他這麼挨著王爺,挨挨擦擦,永遠這麼親密無間。聽得劉聹嘆一聲,道,“那不行啊,那不行啊。”連說了兩句,不再說話。

梅舞斟酌良久,小心地道,“我聽主子的吩咐。”

劉聹勉強笑笑道,“你站起身來,這麼蜷著,不累麼?”

『恨不能一生相伴左右』。梅舞在心中低低地說,一時不答。

劉聹道,“我聽人說事不過三,過了三次的事再執著不放便是不智,我真不信我的運氣會這樣壞。”

“主子這又何苦?就是他還不也失了勢。”

劉聹知他說的是劉欣,輕聲嘆道,“姓劉的豈能一輩子躲閃讓人看不起?祖宗的臉都丟的乾淨了!”

梅舞卻不知他是說自己還是說劉欣,一時不敢接話。

劉聹又道,“歷朝歷代也沒有像我這般二次起事還能這麼藏著的吧?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