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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位李船家自己雖然是想推諉此事到周家頭上,但是聽得周夫人最後一句話,也是急得連稱呼都變了,畢竟不能明著得罪周家。

“就是,總得給咱一個明確的說法,看病要錢,耽誤時間也要錢的。”

“船是因為載了你們,才出的事。就是那幫匪徒也說了,如果不載你們,他們是斷不會劫了咱們的船。這連帶咱們受傷的受傷,死的死,自然是你們要負責了。”

帶來的幾個人裡有嗓門大的,借勢又嚷了起來。其他幾個也不願進來,這畢竟驛站是給官員住的,不是自家碼頭或船上,只想著在外面鬧起來,有人圍觀著,這萬一周家差人來逮,也好有個見證。轉念又看對方只是一介女子,瞧著有些病容,倒沒有什麼官夫人的那種大架子,心中自是以為沒什麼可怕的,有帶頭的,也開始嘀咕起來。

李船家看到夫人臉上的神色沒了一丁點兒笑容,也緊張起來,腿就一隻邁進門檻,另一條腿仍在門外,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這個自然要說清才是。只是這外邊還有官府差役往來驛館辦差,咱們之間的事倒是不能妨礙了公務不是?”周夫人聲音不大,卻鏗鏘有力。

這話說得真是相當鋒利,這就算周夫人不讓人來抓鬧事的,歸州衙門也有足夠的理由逮人了。真是一句話就讓這般人沒了吵鬧的底氣。

只見剛才那大聲的人目光有點躲閃,正拽了一個人,不讓人往門裡走。

夫人眉頭微蹙,陳嫂看在眼裡,忙上來在夫人耳邊說了一句:“帶頭鬧事的便是有他一個,噪門最是喊得大。”

周夫人徑自坐到主位上,不急不徐地道:“兩位船家到得有些時間了,這外面說得這多話,嗓子想必是渴了,倒是我待客不周了。還請先吃上口茶,潤潤嗓子。我家老爺現在病榻上歇息著,實在不能驚擾,家中小兒女都受驚,如今一家子都得瞧醫生,平日裡上下都是小心過來的,請各位也多擔待。”

倆位船主聽得,這是周夫人給自己臺階,且又暗裡要求自己這幫人不得喧譁,一方面只怕影響驛館辦差,另一方面要是導致周同知大人病情加重,可就是大錯了。只是既然都同意把事了結,自然願意,畢竟也不想三天兩頭被手下的夥計糾纏,於是招呼了下面的夥計全部走進廳堂來,交待他們勿要吵嚷。

待人都進來,陳嫂又讓館夫找了幾把條凳才讓這麼多人有了位子坐定。

“前幾次家裡又忙著照顧病人,還要忙著和這本地官府衙門打些交道,所以分身乏術,我這婦道人家倒真是力薄不逮,顧此失彼,讓各位幾次等到現在還沒說清這些事該如何善了。如今各位該來的都來了那便一次說清了。各位以為如何?”周夫人壓著嗓子裡極想發出來的咳嗽,愣是喝了一口水憋住,把話儘量說全,最後放下杯盞來,話也便落了音。

文箐想,自己這“母親”剛才兩句便殺了人家的威,如今又說家中病人多,又提到與官府打交道,只怕也是暗示著這幫人,自己是有能力動用本地官家的權力的。真是語含機鋒,卻又不讓人覺得她本人拿自家官勢壓人。

“有夫人這句話,那自然好。”旁邊的裴船家是個紫臉漢子,忙積極地表示同意。

“不如你們也說說:要算哪些?要付多少,如何付?便列了單子,寫明各項明目,說清原委,立個契,免得空口白牙,外人要說我婦道人家說話不算數。”周夫人轉過頭過,咳了一聲,忙端了水杯,又急著喝了兩口。

“這個,這個……夫人說的話自是一言九鼎,自然算數。”李船家想想自家的船已破了,又沉了,這費用開口要多了也不好,少要了自己哪裡有錢再造一隻?說話便又開始支吾起來。

有人聽得只說到賠船錢,便有些急躁,生怕自己的沒有了著落,開始要鬧起來了——

“就是船破了,除了賠錢,那俺這些日子都沒得活幹,這也是錢。”

“咱們船上的人也傷了,除了看病的錢鈔,那也耽誤了出工,這一天就是幾十文的工錢。”

“還有,就是死了的人,怎的除了送棺歸葬,家裡老老小小的怎辦?原本可都指望著養家餬口的,如今這一去,家裡豈不是要賣兒賣女妻離子散?”

“就是,就是……”

人聲又開始熱鬧起來了。語氣慢慢由開始的不滿轉為不達目的不罷休,還有些微憤怒。

粗人容易動拳腳。陳嫂神色緊張起來。可惜家裡本來的兩個男人都不在家,李誠去打撈船隻,自己男人在蘇州,這可如何是好?館夫都被驛丞打發了出去。真要鬧起來,夫人要是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