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這裡的居民要拋下一切,逃離家園?他們究竟是被什麼嚇跑的?
夕陽西垂,房屋灑下長長的黑影。突然啪啦一聲,嚇得艾莉亞立刻伸手去拔縫衣針,但那不過是窗板被風吹動的聲音。經過之前的開闊河岸,小鎮的封閉空間令她十分不安。
所以當艾莉亞從房屋和樹林的縫隙間看見前方的湖泊,立刻催馬跑過渥斯和詹德利,衝上岸邊多石的草地。在落日餘暉的照映下,平靜的湖面閃閃發光,有如一大片銅箔。她這輩子從沒見過這麼大的湖,看不到邊際。左方湖面有棟大旅店,建築在厚重的木樁上。右邊則有一座長長的碼頭伸入湖中,更往東去還有其他碼頭,活像從鎮上伸出的木指。但放眼望去,只有一艘倒置的划艇,遺棄於旅店下的礁石上,船底都爛穿了。“他們都走了。”艾莉亞沮喪地說。這下該怎麼辦?
“那兒有間旅店,”羅米等人趕上來,“店裡會不會有食物剩下?或是酒?”
“我們去瞧瞧!”熱派提議。
“少給我動歪腦筋!”渥斯斥道,“尤倫叫我們來找船。”
“船都被開走了。”不知怎的,艾莉亞知道就算他們把全鎮掘地三尺,也找不到第二艘船。她灰心地爬下馬,在湖邊跪下。湖水輕拍雙腳,幾隻螢火蟲飛了出來,小小的亮點在半空閃爍。綠色的湖水溫暖一如熱淚,卻沒有鹹味,嚐起來是泥土、植物和夏天的味道。艾莉亞把臉伸進水中,洗去旅途塵土和汗水。抬頭時,小水滴滑下脖頸,流進衣服,感覺很是舒服。她真想脫光衣服,在這溫暖的湖水裡游泳,像只粉紅的小水獺一樣悠遊其間。說不定她可以就這樣游回臨冬城呢!
渥斯喊著要她幫忙找尋,於是她讓馬沿岸吃草,自己則探頭進船屋和貨棚裡搜尋。他們找到一些船帆、幾堆釘子、幾桶硬焦油,還有一隻剛產下一窩小貓的母貓,但偏偏沒有船。
待尤倫和其他人返回,小鎮已經黑得像夜晚的森林。“塔裡沒人,”他說,“領主要不去打仗,要不就是帶著老百姓逃到安全的地兒去了,誰也說不準。鎮上沒馬也沒豬,但我們還能加點菜,我在鎮上看到一隻走丟的鵝,幾隻雞,神眼湖裡還有不少魚。”
“船都被開走了。”艾莉亞報告。
“咱們可以把划艇的船底給補上。”寇斯道。
“那也只能載四個人。”尤倫說。
“我們有釘子,”羅米指出,“而這附近多的是樹,我們可以自己造船。”
尤倫啐道,“染布小子,你什麼時候學會造船啦?”羅米一臉茫然。
“我們可以做個大木筏,”詹德利提議,“做木筏並不難,我們用長竿子撐船過湖。”
尤倫想了想,“湖太深,撐不過去,不過如果沿著岸邊的淺水區走……馬車就得留下。說不定這樣也好,我晚上睡覺時想想。”
“晚上可以住旅店嗎?”羅米問。
“咱們住莊子,把大門拴上。”老人說,“外面有石牆圍繞,會睡得安穩一點。”
艾莉亞忍不住了,“我們不該留在這裡!”她脫口而出,“這裡的村民一個都沒留下,他們都跑光了,連他們的主人也跑了!”
“阿利怕囉!”羅米怪笑著宣稱。
“我才不怕!”她回嘴,“但這裡的居民都很害怕!”
“聰明小子,”尤倫說,“是啊,這兒正在打仗,他們沒別的選擇。我們不一樣,守夜人從不介入任何紛爭,所以誰都不會把我們當敵人。”
可也沒人把我們當朋友,她想,但這次沒把話說出口。羅米和其他人正盯著她瞧,她可不想讓人覺得自己是膽小鬼。
莊園大門鑲滿鐵釘,裡面有兩根小樹般粗的鐵門栓,地上有插門栓的洞,門上則有金屬託架。將門栓穿過托架後,呈一斜十字形。待他們徹底搜查莊園內部,尤倫對大家宣佈:這裡雖不是紅堡,卻勝過泰半鄉下土壘,睡個一晚應該沒問題。圍牆用未經粉刷的粗石砌成,高約十尺,雉堞內有木製走道。莊園北面則有扇側門。此外格倫還在老舊的木穀倉裡發現一條曲折狹窄而潮溼的暗道,埋藏在稻草堆下。他沿通道進到地底,爬了好長一段,最後從湖邊走出。尤倫叫他們拉輛馬車壓住暗門,確保不會有人由此摸入。所有人被他分為三班守夜,還派塔柏、庫茲和凱傑克去荒廢的塔樓,負責由高處警戒。庫茲帶了一支獵號,遇險即可吹用。
他們把馬車和牲口都弄進來,然後關上大門。穀倉看來搖搖欲墜,內裡卻大得足以容納鎮上大半的牲畜。村民危急時的避難所更大,那是一棟低矮狹長的石砌建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