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圈搞衛生的活兒,比如清除牛糞、給牛涮毛之類的;但是你很勇敢,我就破例讓你跟寶來一起去林區放牛吧。
次日早晨,我和寶來冒著呼呼的西北風,騎著馬兒,拉著行李和蒙古包,帶著寶來的老婆,轟著一千多頭奶牛到灰通河畔放牧。灰通河也叫灰河,是東北流向蘇聯的一條河流,與鄂倫春自治旗鄰近。灰通河周圍山巒起伏,綿綿不斷,有一片原始森林,50米以外連牛群都找不找,因此放牛得格外小心。人們在灰通河很難辨別東南西北,指南針在那裡根本不起作用。它只有一條河道,最寬的有5、6米,窄的僅1米多。流水湍急,水邊雜草叢生。寶來指著水邊的草叢提醒我,說那裡深及人腰,要是沒有流水聲的話,走過去很容易陷下去。據寶來說,大約在15年前的時候,這裡每到傍晚就有野獸都來此飲水,天上飛的鷹、雕、白鶴,地下跑的有狼、野豬、熊瞎子、豹、狐狸……似乎萬物生息都仰仗著這片風水寶地。進入到21世紀的今天,草原的生態資源發生巨大變化,這裡飛禽走獸已經銷聲匿跡,平時難得一見。從這裡過去,一直到了扎蘭屯,原始森林的氣氛才會漸漸消失,取代而之的是一座美麗的山城。
當天我們安營紮寨,在河畔搭起兩個簡單的蒙古包,以及一個牛棚。白天我們把牛趕到草多且青的地方,讓牛吃飽,傍晚返回,牛入牛棚,人入蒙古包。我獨住一間較小的包裡,寶來和他老婆住在一間較大的包裡。他老婆名叫哈穆,相貌平平,但長得很是健康瓷實,據說十來歲的時候在雪地裡曾經和兩條餓狼廝打過,身上狼牙留下的傷疤至今猶存。哈穆白天負責給我們做飯、送飯,燒製奶茶等等,夜裡則負責給寶勒燒洗腳水、暖被窩。
從那天開始,我就在灰通河畔開始了牧牛的生活。閒暇之際,就到處向牧民或者鄂倫春的獵人打聽桃花的訊息。每每看到牧民區的蒙古包,我就滿懷希望地闖進去,問主人20年前有沒有撫養過一位北京知青的女兒,她名叫周杰……每每又頹然而返。就這樣,我每天在希望與絕望的輪迴裡搖搖晃晃,彷彿醉漢。
七、八天過去後,在寶來的幫助下,我基本掌握了放牛的技巧和注意事項。這一天,一頭母牛受了傷寒病倒,給它喂豆餅它也不肯吃,看來情況很嚴重,寶來決定將它送到盟裡的獸醫院醫治。這麼一來,我就只能獨自轟著牛群到山窪處去放牧。
我幫助寶來把病牛綁上牛車(放牧用的車叫“漠河黎達車”,就是一頭牛拉著一個單人床板,上面拿柳條支著,放上氈子,能擋風沙,一頭都是編的柳條,另一頭是空的,上面以棉布簾子擋住),目送他緩緩離去。哈穆本來是想跟丈夫一起去的,但寶來的意思是往返路長,留下我一個人看守這麼多的牛畢竟很不放心,結果他還是一個人去了,留下哈穆給我做飯燒茶。
我獨自將牛群轟著牛棚,和黃毛丫頭一起,將它們帶領到一個山窪處吃草。我任由牛群吃草,自己來到背風處仰面躺下。嘴裡咬著一根草莖,我默默的凝視那鐵灰色的天空、一望無際的丘陵,還有南面一座拔地而起的山峰。聽寶勒說,這座山當地人叫做“摸摸山”。寶勒在向我提起這座山的時候,還嬉皮笑臉地告訴我,布力亞特的女人從來都不帶什麼乳罩,但她們的乳防總是像摸摸山一樣,堅挺、漂亮、高聳,只要你一搭上手,就會像行走在彩雲之間,喪失所有的方向和重心……想起寶勒說這番話時的鬼鬼祟祟,我不禁感到好笑。我這個人,固然談不上閱女無數,但多少還是經歷過一些場面,絕非毛毛糙糙的少年可比。在我的心裡,只有桃花,她像珠穆朗瑪峰一樣,充滿神奇的魅力,吸引著我去追尋、攀登、征服……
正自胡天胡地的遐思,忽然聽到幾聲奇怪的叫聲。我慌忙翻身坐起,跑上兩步,只見那頭最大的公牛頭,甩著尾巴聞著一隻曬了很久、肚子被掏空五臟、就剩下一個頭骨的殘骸。然後公牛倆前蹄跪在地上,嗚嗚地嘶叫喚。
我正自心驚,只見所有的牛全部跪了下來,嗚嗚地叫喚,聲勢浩蕩,氣吞山河。我想,所謂的驚天地泣鬼神,也許就是形容這樣的場面吧!
更讓我驚懼的是,牛的眼角都有淚水在流淌。一頭,兩頭、三頭……我一路檢視過去,所有的牛居然都在流淚,為它們死去的同伴悲傷。我不知道它們同伴是怎麼死的,但是它們的舉動說明,它們是在祭奠自己的同伴!這一舉動,大約持續了20來分鐘。
看著看著,不知為何,我的眼角居然不爭氣地流下淚水。
淚眼朦朧中,我看到公牛頭慢慢站起,搖著尾巴蹣跚而行。這時其它的牛才站起來走了。過了很久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