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中最冷的日子。
大寒小寒。冷成冰團。
寒風嗖嗖,夏芊鈺抱了抱胳膊,佝僂著身子,朝著離著桂園最近的南門走去。
進了園子,綠蔓連忙將她包裹在暖融融的披風裡。
“四小姐今日這樣早。可曾用過晚膳了,如果沒有,奴婢馬上去做。”幫她披好披風之後,綠蔓畢恭畢敬的說道。
夏芊鈺轉頭看了綠蔓一眼,她稚氣未脫的清秀的臉龐上,鼻尖被凍得紅彤彤的。單薄的棉衣根本就不夠禦寒。
身子也忍不住想要佝僂成一團來取暖,但是又不敢,站不直,身子便有些發抖。
“前院還是不派冬衣給你們嗎?”夏芊鈺惱怒的問道。
綠蔓委屈的搖了搖頭,“前院的管事嬤嬤說白姨娘沒有派分桂園的家用。說什麼也不給,碧水今日又去了。”
“太太呢?她的冬裝領到了嗎?”夏芊鈺驚慌的問道。
這些日子她忙昏了頭,每日的晨昏定省,竟然忘了關注孃親是否有冬衣穿。
綠蔓臉上呈現驚恐的顏色,支支吾吾的不敢說話。
薛大娘正巧從夏氏的廂房走出來,見到夏芊鈺,忙走過來熱絡的說道:“四小姐今日回來的倒早,我給太太熬了一些羊湯。馬上給您端一碗來驅寒。”
“綠蔓,你下去幫我端湯,我和薛大娘有話說。”夏芊鈺轉頭囑咐道。
這桂園雖然只是一進一出的小院子。卻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圓形拱門進入之後,便見蕭薔,繞過蕭薔便是天井,天井正中有一棵金桂樹。
北房為上房,夏氏卻讓它空著,住的是東廂房。與夏芊鈺只有一條遊廊相隔。
天井正對著中堂間。
她將薛大娘請到中堂間坐下。
薛大娘為家中老僕了,不曾客氣。坐下之後,笑盈盈道:“四小姐。您有話便問吧!我一定知無不言。”
“孃親的冬衣,前面是不是沒給派發呢?”夏芊鈺話中有怒氣。
這話讓薛大娘面露難色。
太太囑咐了讓她別說,別給四小姐添堵。
但是如今看夏芊鈺的模樣,像是已經知道了。
平日裡她早出晚歸,桂園中的事情都不太清楚,今日無意間回來撞見,想是瞞不住了。
“太太穿的都是舊衣,今年的冬衣還未領到。不光如此,幾個丫鬟的月銀也不給了,是太太當了首飾勉強貼補著。”
夏芊鈺聽後大駭,“吃呢?這些日子孃親都吃什麼?”
這件事情居然沒有一人同她講,將她置於何地。
“四小姐莫要急,急壞了身子,前面的人可就樂了。小姐您和膳房的關係好,這方面他們倒還沒有為難,該給的糧食蔬菜樣樣不少,只是魚肉少些,倒還能過。”
孃親還沒死,前面居然當她死了一般,不聞不問。
以往至少吃穿用度都不曾少,雖然苛刻,但是至少還有,如今冬日的炭火棉衣都剋扣下來,這是要將孃親往死裡逼啊!
總算知道為何前世孃親身體一日不如一日。
原來是那心黑的白氏和心狠的父親,將孃親關在這天寒地凍的別院,不聞不問,終日無人與她說話,缺醫少藥。
她無意識的將手蜷成團,捏得骨節發白。
臉上的笑意也漸漸沉沒,一臉肅然。
薛大娘從未見過這樣的夏芊鈺,不禁有些畏懼。
在她的印象中,四小姐似乎永遠長不大,永遠不知道人間冷暖,世態炎涼。
雖然於情理不合,其實她內心深處對四小姐是有些怨懟的。
當初她為了個毛頭小子,便將夏家拋開,將生她養她的孃親拋開。
她心中的怨懟,在這一刻,在看到四小姐此刻表情的這一刻煙消雲散。
她在夏芊鈺的臉上看見了憤懣和怒火,還有一股狠勁兒。
她放下心來。
有人替太太去爭,太太不會一直受這樣的屈辱。
聽到薛大娘的彙報,夏芊鈺不知道過了多久才平靜下來。
“孃親知道了前面的態度,有什麼表情?”
薛大娘小心翼翼的打量著夏芊鈺的表情。卻並未有半點隱瞞。
“夫人沉默之後,只說男子薄情,狼心狗肺,之後便一切如常。”
“一切如常?”夏芊鈺反問。
“是的,四小姐。您給抓的益氣養顏的藥膳。太太定時喝,每日飯食用量也並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