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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為你名虧行損,人為你斷義辜恩,人為你失孝廉,人為你忘忠信。細思量多少不仁,銅臭明知是禍根,一個個將他務本,有一朝運去時移,縮首垂肩雨內雞,想從前,交情何在想從前,妻兒有意?想從前……”
雖然是不律的雜劇,可警世意義這樣高的戲文徐秀一場戲看下來也很是滿足,不講究歸韻,不講究字腔,不講究表演,用口語,用方言韻,有時候不韻,失韻,一曲可以由多人接唱,隨時可接,這樣的表演形式就純粹是聽一個戲文瞧個熱鬧,典型的“以樂傳辭”。
“連本臺戲《說錢》一日連演不完,明日午後請鄉親們再來捧場吶!”
散場已近黃昏,已到倦鳥歸巢之時。
倆人到家後小羊戳戳他道:“阿牛,錢是這麼罪惡的東西嗎?”
徐秀沉吟一會兒才道:“有時人人見喜,有時事事出奇,有時可坐上席,有時可居高位。這是剛才戲文裡唱的,我和你解釋不通。”
小羊錘了錘腦袋,小嘴撅起:不說就不說。
古代戲文寫的都是時代的縮影,既然有錢,那麼說明拜金主義也不是現代社會的專利,明代這種社會就已經存在,不過先人很是含蓄,用了八個字說這種社會現象“金令司天,錢神卓地”妙哉。
☆、第三章 進城
時光匆匆,轉眼已近年關,弘治十二年就要成為過去。
一大早徐秀提著筆痛苦的坐在桌子前,對著寫的滿滿的紙張發呆。
只因寫八股時文對他來說很是艱難,原先以為只不過是一個文體格式而已,這沒什麼問題,事實也是如此,徐秀寫八股格式都是正確的,任誰都挑不出毛病。
八股時文僅僅就是一個文體格式,你就是寫論文都有一定的格式,兩者本質上也沒有多大區別,有的只是展現形式的不同,但如果只是文體,千百年來也不會有這麼多人去批判他,甚至八股文這個詞都成為了貶義詞。
問題就出在這個格式的內容必須依據《朱子四書集註》的見解來寫作,這對這個時代的文人來說沒什麼問題,畢竟從小學的就是這一家的言論,心學還處在民間小範圍流行的地位,王守仁這位大牛也還沒有悟道和傳播學說。
但對徐秀就成了一個極其凸出的大問題,這麼久的學習朱子集註也都已經可以背誦,可後世的資訊量那麼大,他所接觸的見解何其多,明明想要用朱子集註的觀點來寫,可寫著寫著其他人的觀點也就不受控制的出現了,想起老秀才四個鮮紅大字離經叛道,徐秀就一陣陣頭疼,離經叛道是不可能有功名的。
果不其然,這草稿如果讓徐秀拋開約束,自行評判,他可能會給自己:文理具足,明暢可嘉的評語,可惜,用現在的標準還是逃脫不了離經叛道四個字,任你妙筆生花,這文章的結果不用想也知道是死刑。
只能說接受的資訊量大,造成的慣性思維不是那麼容易控制的。
“啊,練字練字。”
索性也不在去給自己出題目寫作了,徐秀拿起毛筆端端正正的練字,練的自然是臺閣體,古代文人寫字的好壞至關重要,他有些基礎,除了狂草,徐秀也僅僅會寫一些標準楷書這在現在是遠遠不夠,急需補課。
在圖書館時期徐秀對於所謂臺閣體也是不怎麼看的上眼,後來有位老教授和他說,批評臺閣體很容易,浪費點口水罷了,但現代社會有幾個人能夠達到臺閣體的水平呢;不服氣啊,你寫一個試試。
徐秀只能閉上嘴巴,畢竟書法要粗看美,細看也要美,臺閣體不完全同於楷書的標準,要色澤烏黑、大小一律、形體方正、線條光潔,實用下也是具有美感,非功力深厚者不能書,這時代一手好的臺閣體很重要,也只能慢慢練。
沉下心來的徐秀沉醉於筆墨紙硯之中,而小羊則站在旁邊替他研磨,不時的看看寫廢掉的紙張,心疼不已。
可能是小羊的表現太過露骨,弄的徐秀也心有慼慼,練字的心思也被小羊心疼的慘狀沖淡了下來,同他道:“去縣城吧,製備點年貨。”
聽說要去縣城,小羊頓時變了一張臉,“好嘞,我現在就去給小毛喂點料。”看的徐秀眉毛不住的跳,跟家裡那頭驢生起了氣,“少喂點,起床的時候才吃過,慣著牠可不行。”
“嗯嗯。”小羊估計也沒聽進去。
穿上厚厚的外衣,徐秀心情也好了不少,十二歲就要有十二歲的心態,忘記過去的年齡,是他改變突兀行為所必要做的事,雖然還是努力的表現的看上去很老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