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今生
盛夏之夜,明月獨掛瓊樓,倒映在小河中緩緩流淌。
夜晚在明月的照耀下兩岸黑瓦白牆,長青楊柳清晰可見,細細觀望,還有青藤附著著屋壁向上延伸,點綴著水鄉幽靜。
岸邊有許多烏篷船停靠,沿著石階上去就是水鄉人家的居所,往裡循聲,似是一戶人家,窗戶半遮半掩,門扉半開半合,越過前院窺視其中,屋內一桌一椅一搨,鮮有其他所用,可見主家並不殷實。
桌上的一盞孤燈正在撲撲閃閃,在明月之夜起到的作用恐怕有限,旁邊則有一碗熱氣騰騰的湯藥靜置。
床榻之上躺臥有一位少年,大熱天還蓋著一席薄被,可能是有畏寒之症,見他杏眼長睫表露的神色似有惆悵也難掩堅毅。身旁則坐著一位與他年齡相仿的同齡人,神情很是擔憂。
躺臥的少年緩緩閉上了眼睛,他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是那樣的真實,甚至連瘋魔狀的臉上每一個細微表情都能夠清晰準確的還原。
嘴角帶上了一點抑鬱的意味,放在薄被裡的手不自覺的慢慢收攏,不由思忖:“或許對我這樣的人來說,回到五百年前的大明王朝保不齊是一件好事呢。”
床榻旁邊的小男生起身端起湯藥,來到身邊輕聲道:“少爺,不是很燙了。”
少年睜開雙眼怔怔的看了看他,點了點頭。
“好,喝藥。”身有不適,語調也不復年少之人的清亮,乾澀之中有一些嘶啞,說出的吳儂軟語也別有一番神韻。
掀開薄被,一襲白色中衣的徐秀慢慢坐起,吹了吹這一碗黑糊糊的湯藥,頓了頓隨即一飲而盡,口腔內的苦澀直衝心肺,又有麻舌的感覺,病態蒼白的面容皺起,隨即趨於平和,心中的積鬱好似都被這一碗苦澀的湯藥沖淡,好過不少。
見著身邊的小男生一臉如釋重負的模樣,徐秀垂下眼眸鼻尖微微一酸,來自於五百年之後的自己是個孤兒,終日以圖書館為家,整日以書籍為伴,誰又曉得來到了五百年前還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
感慨起了自身孤獨的命格,也為原先那位父母噩耗傳來,不堪折磨繼而瘋魔的前身做一番哀嘆。
小羊擔憂的拍了拍徐秀的後背,端來一碗清水,少年接過後輕聲的“嗯”了一下以做回應。
還好,看來還有這麼一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小書童為伴。伸手拍了拍小羊的腦袋,手感不錯,一頭短髮髮質很好,摸著又爽利。小羊悻悻一笑,也不和這麼一個病人計較,回想起先前少爺瘋魔的狀態真是有夠嚇人的,心有慼慼。
徐秀緩了緩過後,身體也有了一些力氣,對這個五百前的大明王朝也是很有好奇心,仔細回想了一下身體本身的記憶,只有一些碎片化的東西,父母開著一個木器行極力想要自家孩子能夠金榜題名,請了先生來教導,送入了族學,此後的記憶基從父母渡船不幸罹難後便都是讀書,無甚其他。
藉著夜色,徐秀抬頭略有好奇的打量著這個名叫小羊的小男生,約莫十歲左右,圓圓的臉蛋,圓圓的眼睛瞧著自己,透露出不解,穿在身上的青色常服鬆鬆垮垮,微微有些泛白,看來漿洗了不少次。
徐秀抬了一下眉頭:“唔!”了一下,不由看了看自己的手。
打量小羊的視線是平視的,無外乎自己也差不多一般大小,摸摸自己腦袋上的頭髮,也是利索的短髮,可見還沒到蓄髮的年齡,這樣子的孩童,該如何是好啊。
徐秀同小羊道:“爹孃已不再,接下來的路只能靠我們自己走了。”
小羊想起主家雙雙罹難不由悲從心起,哭喪著臉道:“少爺接下來有什麼樣的打算啊。”
徐秀搖搖頭,道:“叫我阿牛吧,不要在稱呼我少爺了,徐家已經破落,再叫少爺徒惹人嘲笑。”
阿牛,徐秀的乳名,這是隻有最親近的爹孃和族中的長輩才能稱呼的,“嗯。”小羊很開心又能叫小時候的稱呼了。
大明王朝弘治十二年,這是一個美好的時代,徐秀博覽群書,無書不看,自然知道一些明代的歷史,如今孝宗皇帝聖天子坐朝,三位閣臣中有兩位還是文正公。
整個明代不算南明小朝廷追諡,只有兩位去世後諡號文正的,這兩位文正就是現在的內閣閣老李東陽與謝遷,這個階段的大明可想而知,聖天子和兩位文正,想不好都難。
古代社會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這是個古老的烙印,徐秀不打算去改變,也沒有這個能力去做改變,反之到還有些躍躍欲試,他有這個自信,在現代,他聽戲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