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起竹竿,晾了滿滿一院子,又燒了熨斗,把前兩日晾曬乾的衣物一件一件地熨得挺直,直忙活到半夜才算完。
長亭輕手輕腳地回到自家屋裡,也不點燈,西西索索地解了外衣,小心地上床躺在了趙權旁邊。
還未及閤眼,趙權卻似是被她吵醒了,伸手將她攬了過去,趙權和她雖然一直同榻而眠,可趙權睡覺卻極規矩,少有像這般親密。
長亭雖是驚訝,心中卻有些歡喜,順從地抱住趙權,心滿意足地枕在了他肩頭,聞著趙權身上熟悉的味道,嘆了口氣,口中喃喃地叫了聲:“相公……”
趙權手上緊了緊,口中低低地咳了兩聲,另一隻手卻握住了長亭的手,只聽長亭“呀”了一聲,似乎趙權握疼了她。
趙權有些焦急地聲音響起:“怎麼了?”
長亭小聲道:“沒事……沒事……”
趙權似是想到了什麼,也不再問,輕輕握住長亭的手,長亭手指冰涼,似乎還有些水汽,指節間有幾處腫脹,原是近來冷水裡浸久了,長了凍瘡,還有幾處似是水泡,正是燒熨斗時不小心燙的。
趙權心中一疼,眼眶都有些酸意,慢慢地牽過長亭的手,放在嘴邊,輕輕地吻了一吻,然後攬著長亭側身緊緊地抱住了她。
半晌,長亭方聽見趙權悶悶地聲音在頭頂響起:“你受苦了……”
長亭眼眶一熱,淚水大滴大滴地滾落出來,這些日子以來的辛酸恐懼忽然就在趙權這一句話中爆發出來,長亭伸手抱住趙權,口中只低低地叫了聲:“相公……”卻再說不出別的話來,只任由淚水不斷滾落。
趙權抱著長亭,頸窩處似是烙鐵一般燙,那是長亭的淚水,一滴滴不是滴在他身上,卻彷彿都落在了他心裡,和著他的滾燙的血,永遠留在了他身體裡。
月光透過小小窗戶越進來,似乎也散發著陣陣寒意,照著破舊的床上的兩人,似乎天地間再沒有其他人。
第59章
“吱呀”一聲; 長亭拉開房門,外間白雪映著朝陽,亮堂堂一片。
朝陽雖是燦爛,可寒氣卻依舊襲人; 長亭禁不住縮了縮脖子,朝手上哈了口氣; 回身對屋中笑道:“相公; 真的下了雪!”
趙權坐在床邊,含笑看著長亭; 今日天色極好; 清晨的陽光灑在長亭的臉上; 映著她歡喜的眸子,配著她不描而翠的雙眉,竟似流光溢彩般奪目。
趙權心中柔情頓生,彷彿很久沒見過這般神采的長亭了。
趙權撐著身體站了起來,沒走兩步卻咳嗽不止; 長亭忙去扶著他在桌邊坐下; 趙權平息了胸口隱隱約約的血腥氣,方才抬頭對長亭道:“你等一下去程大嫂家借些筆墨和紙過來。”
長亭柔柔地答了聲:“好。”趙權並未交待做什麼用,長亭也不懂這些; 但是既然相公喜歡; 她自然會替他辦到。
長亭進進出出地忙了一會兒; 兩人梳洗好; 又用過朝飯; 長亭便端著笸籮去了程大嫂家。
程大嫂正在喂院中幾隻雞,見長亭過來,忙擦了擦手,招呼她進屋裡坐。
長亭還了昨日的笸籮,又道明來意,程大嫂忍不住嗔了她一眼,嘆口氣道:“你呀,對你相公是真好!”
長亭臉紅一笑,只低聲道:“相公待我也是極好的。”
程大嫂拍了拍她的手,笑道:“其他的不論,你家的人品樣貌倒是配得上你,也難怪你這般死心塌地,若換了其他女子,怕是淪落街頭也是有人願意跟著他的。”
說罷一笑,又道:“你先坐著,我去貴兒屋裡給你找找看。”
不多時,程大嫂便拿了幾張裁好的宣紙,兩隻用過的筆和硯臺出來,長亭忙接過來,又再三道了謝。
那程大嫂安慰她道:“你家的好歹也是個秀才,若是病好了,再去謀個教席,你也就不必這麼辛苦了。”
長亭低頭笑了笑,只道:“我只想他早些好起來罷了。”
程大嫂嘆口氣,似是替她著急,道:“你呀……”
長亭辭了她,相約晌午過後去城中,便抱著紙筆回到了家中。
因是破舊的土房,外間日頭雖好,屋中卻有些黑黢黢的,長亭便將桌子移到窗邊,又給趙權鋪小心地鋪好紙,拿著墨卻不知該如何。
趙權見她一副呆相,不禁笑了笑,往硯臺裡添了一點水,握著長亭的手,慢慢研起墨來,口中柔聲道:“墨是這般用的。”
長亭抬頭偷偷看了一眼趙權,低眉一笑,卻並不說話。趙權見墨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