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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部分

雖是懵懵懂懂,可趙權對她的好她卻是明白的,她對他的心別人自然也不會懂。

這些日子以來,長亭學著做所有的事,洗衣燒飯,擔水劈柴,輕的重的樣樣都做,如今早已熟稔得很,她挽起袖子,往木盆裡打了些水,從笸籮裡拿出那把野菜,一根一根地將根上的泥洗得乾乾淨淨。

這把野菜還是長亭和程大嫂回家時去採的,天寒地凍也沒采到幾顆,程大嫂一併都給了長亭讓她帶回來給趙權做魚湯。

長亭想著今晚能給趙權好好改善伙食,心裡熱熱的,手腳也麻利了許多,洗乾淨野菜後,又照著程大嫂說的,千辛萬苦地把魚也收拾了出來。

外間天色已經漸漸黑盡,長亭生火燒水,氤氳的水汽瀰漫在整個灶間,土灶中的火苗閃爍不定,映著長亭忙碌的身影。

長亭將飯菜端進屋,屋中黑黢黢的,她倒是已經習慣,藉著外面的月色她把飯菜放在了桌上,又拿出火石點燃了油燈,屋中這才有了些許光亮。

趙權翻了一下身,似是醒了,長亭在床邊坐下,柔聲道:“相公,起來吃晚飯了。”趙權撐著坐起身來,由長亭扶著下了床。

粗陋的桌面上放著個大海碗,裡面是乳白鮮綠的魚湯,正散發著熱騰騰的香氣,趙權眉眼柔和,卻想起了他與長亭跌落谷底的那些時日,長亭日日為他做的便是鮮魚湯,如今再見這魚湯,怎不叫他百感交集。

長亭在旁本有些歡喜,笑道:“相公,你快嚐嚐我做的魚湯,這魚是城外上河裡剛打上來的,新鮮得很,程大嫂說魚湯補人……”

說著抬眼注視著趙權,趙權的臉稜角分明,瘦削了許多,鳳目凜凜生威,臉上卻有些蠟色,病氣總縈繞在眉間,長亭心中莫名一酸,忍不住伸手撫著他的臉,低聲道:“你看你最近都瘦成這樣了……”

趙權垂眼看著長亭,昏暗的油燈映著她的眸子似是發光,可細看去眼中卻似是含著一層水光,他心中百般柔情,卻有些酸楚,只柔聲道:“我沒事,過一陣就好了,別擔心。”

長亭似是想起什麼,收手對趙權笑道:“相公,快吃罷,一會兒湯該冷了。”

魚湯果然鮮美,趙權近來一直纏綿病榻,哪裡好好吃過飯,不過湯藥吊著,口中也沒甚滋味,今日倒被這魚湯勾起了久違的口腹之慾,竟就著魚湯吃完了一碗飯,連那一大碗野菜鮮魚湯也吃得七七八八,長亭嘴角一直帶著笑,服侍趙權吃完後,收拾了碗筷去了灶間。

長亭心情舒暢,將趙權用過的碗筷打水洗乾淨後,把灶臺上方才鹽醃的野菜根端了出來,自己在鍋裡盛了剩下的半碗飯,倒了半碗開水泡飯,就著野菜根一個人就湊合一頓晚飯。

野菜根有些苦,長亭倒是不覺得,她心裡盤算著晚上趙權睡下後,她恐怕又只能去程大嫂的院子裡打水洗衣服了。

趙權這幾日神思清明瞭許多,長亭自然不願意讓他看到她幫人洗衣,只能晚間等趙權睡下了再偷偷去程大嫂家打水洗衣,雖是麻煩程大嫂了些,但好在趙權一直也沒發現。

長亭正想著,卻聽身後一人聲音響起:“你在吃什麼?”

長亭被嚇了一跳,手忙腳亂地放下碗筷站了起來,轉身過去,對著趙權卻有些慌亂,結巴道:“相、相公,你怎麼出來了?”

趙權一手扶著門框,一手掩著嘴,咳了幾聲後,抬腳進了灶間,又問道:“你吃的什麼東西?”

長亭側頭看了看身後的飯菜,心裡卻有些發虛,低頭囁嚅道:“沒吃什麼,我就是有些餓了……我……”

趙權繞過她,一眼望到破舊的灶臺上,一個豁了口的粗碗裡有幾根紅紅白白的野菜根,寒酸得連碗底都未鋪滿,另一個碗裡還剩下小半碗水泡飯,飯粒被水泡得慘白,漸漸失去熱氣。

趙權默了一刻,張了張嘴,剛想說什麼,卻抑制不住心中翻騰的血氣,猛烈地咳了起來,長亭早知道不能讓趙權知道這些,忙扶著他給他順氣。

待趙權緩過氣來,長亭小聲叫了句:“相公?好些了嗎?我扶你進去休息罷!”

趙權未說話,心中卻是又酸又疼,半晌方低聲道:“這些東西怎麼能吃呢?”似是在問長亭,又似是在問自己。

長亭被趙權見到這麼窘迫的一面,只能小聲應道:“我以後再不吃啦……相公,我扶你回屋躺著罷,莫再招了風寒。”

趙權回頭又看了看那碗野菜根,什麼也沒說,慢慢扶著牆回屋去了。

夜裡,長亭在程大嫂院子裡,一桶一桶地打水起來,和程大嫂一起把今日送來的衣物漿洗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