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小姐有話不妨直說,若是利人利己的事情,我自然會盡力而為,其他的那便無能為力了,雖說我沒將你視為對手,可也沒當成朋友,沒必要涉險。”
雲嵐聞言搖頭道:“我所求之事,於姑娘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輕而易舉便能辦到。”
容卿自然不信,如果那麼容易,她又何至於連菱紋格劍都舍了出來?她聳肩笑笑,沒有出聲,只挑眉等待下文。
“送我出宮。”雲嵐抬頭,目光緊盯著容卿,誘惑性的說道:“如今宮裡女寵只餘你我二人,若是我再出了宮,姑娘便能一家獨大,從此高枕無憂。”
“殿下若是對我上心,你就算天天在他面前晃都沒用;他若是膩了我,走了你一個也還會有其他的人進來。”容卿“嗤”笑出聲,瞥了雲嵐一眼,又嘆了口氣,問道:“不想替雲家平反了?”
“殿下公私分明,即便再得寵,也是無用。”話音剛落便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待氣息平穩後,雲嵐這才繼續道:“只有出宮,才能得自由,也便能親自去查清母親所犯的案子。”
雖然雲嵐及時用絲帕掩了唇,但容卿終是聞到了幾絲血腥氣,又想到之前孫雲所說她最多能再活三年,心下便是一軟,所有刻薄的言辭都憋回了肚裡,只淡淡道:“雲小姐乃戴罪之身奴籍身份,殿下肯不肯鬆口,我可是半點都沒把握,瞧在這菱紋格劍的份上,便勉力一試罷,若是不成,這劍自是會歸還於你。”
“姑娘手段了得,才入宮不到半年,便入主乾清宮,同皇上關係也極為親厚,先前能讓阮青得償所願的從軍,想來也能將我送出宮。”雲嵐聞言一喜,蒼白的臉色上不禁湧出抹笑意。
前太女身染天花不治,新冊立的太女平瑜尚年幼,安平女皇唯恐自己駕崩後權勢失衡,病入膏肓之際對朝堂進行了一次大清洗,權臣或抓或殺,連自己嫡親的姑母一家都被推到了菜市口,而云嵐的母親雲影乃前太女一派的核心人物,自然逃脫不了被斬首的命運,所謂的“軍糧掉包案”,不過是個藉口罷了,本就是莫須有的罪名,根本無從查起,即便出了宮又能怎樣?或許雲嵐心裡也明白,只是不到黃河心不死,總要努力一番,才不愧對雲家列祖列宗。
人活著圖的便是個念想,自己又何嘗不是呢?容卿深深的嘆了口氣。
第19章
進了臘月,日子便彷彿比平時過的快些,外派出去的官員陸續進京述職,接見跟賜宴自然免不了,今年的情形須匯總,明年的打算也要預覽,六部摺子雪花一般遞上來,安玥忙的幾乎腳不沾地。
有孫雲這樣醫術高超的御醫坐鎮,補藥更是當做家常便飯來服用,容卿臥床休養了一個多月,傷勢基本痊癒,雖不間斷的塗抹了養顏的九花膏,結痂退卻後,胸口只餘一道指來寬的疤痕,終歸是傷到了根本,恐怕今生今世都消除不掉。
在御花園正中的涼亭石桌上盤腿打坐了一個時辰,容卿雙手下移氣歸丹田,這才緩緩睜開了眼,嘴角微挑露出抹滿意的淺笑。百花洲薛玉露倒也不負其天下第一神醫之名,這玉露丸果真對內力大有助益,她幼年便習武,如今又白撿了三十年,如是到江湖上去混,可以算得上絕頂高手,只可惜她現在呆的是皇宮,並非單憑匹夫之勇便能如願以償的地方。
冬日天短,她又不願一早爬出溫暖的被窩,每日醒來時便是日上三竿,又練了片刻劍,瞅著天色約莫要到午膳時分,若是再不返回乾清宮,若琳便要過來催促,便將劍歸鞘,緩步往乾清宮走去。
陰了幾日,今日總算放晴,高大的宮牆擋住了厚實的北風,寒意卻見縫插針的往人骨頭裡鑽,嬌嫩的宮侍們臉蛋凍的通紅,手抄在袖筒裡,縮著脖子低垂著頭在宮道上來來去去,老遠見到容卿從御花園的甬道拐出來,連忙手腳放平身子站直,福身行禮後再邁著整齊的步子離開。
容卿眼尖,這番小動作自然沒落下,她也不點破,臉上掛著和悅的笑容,一一在宮侍臉上掃過,然後抿嘴點點頭便錯身而過。
在宮裡當差的,不是人精的早早就將性命交代了,剩下的都是識時務的,作為男兒家來說,容卿這般雌伏在男子身下討生活的花娘,自然要遭唾棄,不過也就是隻敢在心裡想想,任誰也沒那個膽子說出口,只是後來有了容卿幫安玥擋箭一事,眾人便覺得她足夠有情有義,紛紛倒戈了。
作為事件的主角容卿,自然是不會將別人的看法放在心上,名聲好壞皆是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就算被挫骨揚灰又能如何?她腳步歡快的跨過寢殿的門檻,卻意外看到本該在正殿忙碌的安玥端坐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