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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部分

術,自知天子之怒伏屍百萬的道理,故從很早前就刻意低調,門下弟子從不輕易主動暴露身份。

可南史堂就全然不同了。耿直到只差沒集體在臉上刻著“老子盯著你呢別以為你皇室那些破事當真無人知曉”。

如此大剌剌的作死,南史堂數百年間自是被皇室暗中剿了好幾回。雖每回總能劫後重生,可一直都在從頭再來。

也是近二三十年,在死人無數後,南史堂才終於開始學著隱藏弟子身份。

“我所說的,傅攸寧身邊那個隨時會惹事的,便是南史堂的人,”齊廣雲長嘆一口氣,扶額,“也不知你認不認識,就是傅攸寧麾下年後新進的那個叫霍正陽的。”

新年過後,傅攸寧旗下新進的武卒就只有霍正陽一個,梁錦棠自然是知道的。

之前他偶然發覺,霍正陽這孩子很愛打聽事,樂意積極主動接觸各種訊息。那時他不知這其中內情,只以為是年輕人新上任幹勁大。

“鄒敬是南史堂的,霍正陽也是南史堂的……看來南史堂這回又要歷劫了,”梁錦棠無奈蹙眉,禮尚往來地也給齊廣雲一些訊息,“傅攸寧與索月蘿,在蘭臺石室查到些事。”

他將索月蘿記下的那張字條口述了一遍。

齊廣雲繼續扶額,點頭嘆息:“那段記事大約是官史。那首詩,多半是太史門某個死得無聲無息的前輩乾的。”

以詩隱喻線索,是太史門的慣用手法。

尤其是在得知自己身份暴露、訊息已來不及傳出去時,以此手法做提示,若有其他太史門弟子發現異常,就會循線去查。

“其實我猜到了,無非就是今上‘弒兄、逼宮’這樣的破事。”齊廣雲端起面前的茶盞,淺啜一口清茶定定神。

後續他會再找時機,讓處境更安全之人繼續查證,畢竟記史不是寫話本,憑空推測的東西做不得準。

“但此案既已進展到此處,傅攸寧必須得走了,”齊廣雲眼神中有淡淡憂慮,“鄒敬案遲早爆發,屆時無論今上登基的秘密掀與不掀,只要現了端倪,今上為保住千古名聲,都會不惜痛下殺手。經手過這個秘密的人,他不會管你猜到沒猜到,全得死。”

鄒敬案一旦爆發,南史堂首當其衝。那作為同行……太史門若不及早閃避,只怕也沒好下場。畢竟,若真有心要查,難保不會遇上高人。這不,就被梁錦棠查到了?

太史門弟子見多了史料中的血雨腥風,也很清楚世上並無真正佛心之君,端只看事情有無觸犯到他最切身的利益罷了。

季蘭緗說得對,南史堂,真的要倒大黴了。

“南史堂心存僥倖,又迂腐死腦筋。只要屠刀不落下,他們都會以為尚有餘地,便是沒餘地了,他們也只覺死得光榮。幾百年來總是如此。”

而太史門不一樣。

或者說,齊廣雲不一樣。

即便不是傅攸寧而是別的同門弟子,他也會選擇在此時將人撤出。

畢竟明哲保身是他最最基本的觀念。太史門人才本就日漸凋敝,若再隨隨便便拿人去莽撞地填屍山血海,那太史門在他們這一代的手上就能玩脫。

畢竟,太史門所記的許多東西,比南史堂更不能被發現。

梁錦棠眼神爍爍地直視著他的眼睛:“齊廣雲,你告訴我,私家記史傳承數百年,真正的目的,是什麼?”

43。第四十五章

私家記史傳承數百年; 真正的目的,或者該說最初的目的,是為了什麼?

是讓龍椅上的人明白,有人在看著“他”。

是讓“他”知道,“他”做過的事不是無人知曉。一旦“他”妄為太過; 那便會天下皆知。

如此,“他”即便不能自省; 至少也會有所顧忌,多少算得是一點約束。

私家記史; 或者說太史門的私家記史,最初的最初; 也是最終的最終,就是世家與皇權的另一場博弈。

太史門; 是數百年來始終站在芸芸眾生之中; 卻隨時關切著內城所發生的一切的,那隻眼睛。

旁人懷寶劍,我有筆如刀。秉筆無隱; 不問生死,不問前程。

這是太史門傳承數百年的基石。

當梁錦棠問出這句話時,齊廣雲終於相信; 眼前這個半路拜入山門的傢伙; 骨子裡那份並無半點疑惑的堅定; 堂正磊落; 倒真當得起太史門的初心。

“你的意思; 南史堂出了鄒敬這叛逆,我身為同行,還得雞飛狗跳為他們善後?”齊廣雲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