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我只出兩百錢,同意就進來,不然就滾遠點。”
張豐苦著一張臉說道:“大嫂,沒頭髮會被人笑話死的,好歹我也是個女孩子,要不是實在沒辦法,又怎麼會賣頭髮?為了區區四百錢賣掉自己的頭髮,這也就是我,別人是決不肯的,您一看就是個善良的人,一定能夠體諒我的苦處,請不要再壓價了。”
“什麼大嫂不大嫂的,我姓張,稱我張二孃就行了。我說你這個小叫花可真夠難纏的,——算了,我也沒功夫給你磨牙,我出二百五十錢,你同意就同意,不同意就快滾,再囉嗦一句,我讓人把你扔出去。”張二孃倒也是個爽快人。
張豐忙說:“行,二百五就二百五吧,不過這點錢實在不夠,只好把我兄弟的頭髮也剃了,我這就去把他找過來。”
看著張豐匆匆離去的背影,張二孃也高興地笑起來,此番好好做兩副巾幗出來,賺個幾百錢是輕而易舉的,若能拿到直市去賣,還能再多些,又不禁暗歎,那個小叫花倒想得開,心思也靈活,世上那麼多吃不上飯的人,只想到賣身卻沒人想起來賣發,不過迴心一想,即便有人想到頭髮能賣錢,也未必有多少人肯賣,不說別人,她自己就是不肯的,試著想象了一下自己頂著顆光頭的情景——哎呀!真是不能活了!張二孃搖頭笑了笑,還真有點同情起張豐來
張豐跑出一段路之後又跑了回來,喘著大氣說:“張二孃,今日天晚了,明天一早我和小弟再一同過來,好不好?”
張二孃嘲笑道:“怎麼,怕我搶了你啊?”
張豐忙陪笑道:“哪裡話,我兄弟不懂事,我怕一時無法說動他,不敢勞您久候罷了。就這樣說定了啊?”
“行了,你去吧,人不大心眼倒不少。”
張豐只當沒聽見,一溜煙跑走了,確實,她就是怕晚上拿到錢之後不安全,才把交易時間推遲到明天早晨的,不過她也不算撒謊,因為她確實沒有把握說服張裕剃頭。
張豐到達約定地點的時候張裕還沒有回來,她便把稻草解開坐在那裡等 ,錢的事情有了眉目,張豐心裡也輕鬆起來,很難得沒有再胡思亂想,可是這一閒下來,身體上的不適就更加無法忽視了。
難受死了!這種不適雖不是病卻真正要人命,張豐抱著頭一陣狠撓,然後又在身上亂抓一通,感覺渾身上下沒一處不癢的地方,讓她恨不得揭下一層皮來。
正癢得發躁,張裕回來了,張豐連忙轉移注意力,問道:“打聽到哪兒有陶土沒有?” 又忍不住抱怨道:“該死的蝨子,喝我血不說,還這樣折磨我!真是恩將仇報。”
張裕看著她苦惱的樣子不禁笑了,笑完又有點難過,她這個樣子真的不像姐姐,但他不敢多想,於是連忙把自己打聽到的情況說出來。
“開始我向瓷器行的夥計打聽,可他不肯告訴我,後來我看到有人挑了碗碟賣與佟家的鋪子,便問他們從何處來,有一個人就說他們是燕集的,我又問他燕集怎麼走,他說順著官道往西走十里就到了,還問我是不是想到窯上做工,我一想,那也好啊,正好學點手藝,誰知那人只是逗趣,根本不當真的。我本想偷偷跟著他們去,又怕你找不到我會著急,就沒去,我想窯上總是要用陶土的,明天我們到了燕集一定能問到。”
張豐摟過他,誇讚道:“裕兒真能幹,明天我們就去燕集,找到陶土就可以開工了,以後咱就是士農工商的工了,比這西市裡的商販還高一級。”
張裕嘿嘿地笑,問張豐:“姐,篩子和轉輪有著落了嗎?”
“嗯,我正有件要和你說呢。”張豐扯了扯他的頭髮,“我決定把頭髮賣了,已經和巾帽行的掌櫃說好了,明天就把頭髮剪下來給她,能賣二百五十錢,買篩子和轉輪儘夠了,我現在就是想問一下,你願不願意把你的頭髮也賣了,和我做個伴,不然我一個人頂著個光頭可有點難為情。”
張裕心裡掙扎了半晌,終於咬了咬牙說:“好,我陪姐一起。”
張豐悄悄笑了笑,柔聲說:“快睡吧,明天一早我們就去找張二孃賣頭髮。”
張裕為剃髮的事糾結半天才釋然,接著才想起另外一件事。
“姐,我今天看到範二了。”張裕的聲音裡透著興奮,他恨範二,巴不得有人殺了他,但如果要他親手去殺,估計他也就笑不出來了。
“他怎麼了?”張豐口氣很淡,她也恨範二,雖然他害死的不是辛情,但範二的惡毒,讓她覺得此人死有餘辜,不過從未直面過死亡的她,對於死亡的承受力同樣不足。
“他從小屋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