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借別人的勢來成就自己了,本來嘛,你一個一無所有一無所用的小乞丐,對別人沒有任何用處,別人怎麼可能給你機會、相信你的能力?誠如酒肆夥計所說,“你要是有那本事也不用做乞丐了”,更何況,在目前這種沒有自保能力的情況下,即使她見到酒肆掌櫃的面,把做葡萄酒的方法告訴他,也沒有可能被當作合作伙伴,其他的地方估計也差不多,所謂人同此心,心同此理,人人都有欺軟怕硬、見利忘義的劣根性,她便有利用價值,也無非被人壓榨罷了。張豐雖然天真,到底不會幼稚到完全不懂人心險惡。
逛到巾帽行時,張豐再次放慢腳步,覷眼往店裡瞧,她會用絲帶折小小的玫瑰花,纏在鐵絲上,然後用膠水粘牢,就是一枝袖珍的愛情花,如果整合一束,做成玫瑰花球,完全可以充當新娘捧花。不過現在她沒有材料,不然,如果能夠做一枝出來,應該能夠進到店裡,如果掌櫃不太黑心的話,說一定能夠弄到買篩子和轉輪的錢。要不,把身上的衣服撕下來一條,做一枝黑玫瑰試試?
店裡,一個衣飾鮮麗的女子正拿著一副巾幗瞧來瞧去,好似不太滿意的樣子,張豐心裡一動,立刻打起了另外的主意。
巾幗是一種頭巾似的頭飾,寬大似冠,高聳顯眼,用削薄的竹木片紮成各種新穎式樣,外裹絲巾或是馬尾,當然也有用髮絲做的,其上裝綴金珠玉翠,是貴婦人才用得起的東西。張豐這兩天幾乎被蝨子咬死,簡直忍無可忍,無數次想把頭髮剃光,把衣服全扔掉,現在她決定把這頭害人的頭髮賣掉!
逡巡良久,瞅了一個沒人上門的空檔,張豐扒在門外伸頭向店裡喊道:“掌櫃,我想賣頭髮,你收不收?”
只露一個頭比較不礙眼,不會第一時間遭到驅趕,有話要快說,而且要說重點,不然就沒有機會把自己想說的話說出來了,因為沒人願意聽你囉嗦。這幾天吃了這麼多苦,碰了這麼多釘子,張豐早就學聰明瞭。
一個三十多歲的大嫂在櫃檯裡面抬起頭,似笑非笑的說:“你想賣頭髮?是什麼頭髮?我可不收亂成一團的頭髮。”
張豐連忙說:“不是不是,我把我頭上的發賣給你,你給多少錢?”
大嫂傾身說:“你想要多少錢?”
張豐想了想說:“我要五百錢。”這時的錢幣還是沿用漢魏時的五銖錢,一枚錢大概能買三斤穀子,五百錢可以買一千五百斤,夠兩個人吃一年了,這當然是漫天要價。
大嫂嘲笑道:“把你賣了都不值五百錢,一把頭髮就想賣這許多,你做夢呢。”
張豐眨了眨眼,認真地說:“我值一萬錢呢,怎麼可能連五百錢都不值?娘子開玩笑吧?”
大嫂撇嘴道:“你倒找得清楚,莫不是真想把自己給賣了?只怕沒人會買,不然,不拘賣到誰家去,也比當乞丐強,對吧?”
張豐咧了咧嘴,陪笑道:“乞丐沒有人願意收留,難道乞丐的頭髮也沒人願意收留嗎?娘子,我的頭髮很厚哦。”
大嫂笑了笑,“任你說得再好,想坑我可不成,二百錢,我就買了,不然你就繼續留著養蝨好了。”
“二百錢!娘子,你太狠了吧?四百錢,您考慮下,少了這個數我寧可留著養蝨子。”
這時又有客人上門,大嫂說:“我再加二十錢,不能再多了,同意就進來,我讓人帶你到後面洗頭,不同意就快滾,別在這妨礙我做生意。”
張豐說:“三百五十錢,怎麼樣?你考慮下,我回頭再來聽您回話。”
無產變有產
不管買東西還是賣東西,都不能顯得太急切、太在乎了,不然一定會吃虧。要有就是要貨比三家。
張豐又找到一家買巾幗的鋪子,心想如果這家能出到三百錢,回頭再和那位大嫂講價,說不定就能賣到四百了,不料這家更狠,只肯出一百,而且看眼神似乎還有點想強留下她的意思,嚇得她一溜煙地跑掉了。接著她就尋到木器行,撒了個謊,說是替別人跑腿,問到了篩子和轉輪的價格,兩樣加一起大概八十錢,張豐想了想,好象還得買把鐵鍬,不然的話大概幹不了活,因為不管挖土還是過篩都得用它。於是又跑到鐵器行去問鐵鍬的價格。
鐵鍬六十錢一把,可那種所謂鐵鍬,卻只不過是木鏟上鑲一條寸許寬的鐵片罷了,和真正的鐵鍬相差太多了,張豐估摸著,以她和張裕這種小身板,用這種東西挖土,累死了一天也挖不了一方。
眼看天色已晚,過不了多久店鋪就要關門,張豐連忙跑回巾帽行,掌櫃大嫂見她回來,不鹹不淡地瞅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