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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到一家美國醫院。湊巧得很,我寫這個星期四的故事也是在10月21日。超現實主義很看重這種偶然性。14年前,秋葉還像今天這樣仍掛在樹上?那個星期四,在諾弗勒,樹葉五彩繽紛,從黃到紅,什麼顏色都有,還是已經落在了潮溼的地上?

我還遇到一件巧事:人們剛指給我看我的新車的車牌號碼:796LVS75。這LVS立即跳入我的眼簾。勞爾 · V · 斯泰因的開頭字母。

超現實主義者這樣自娛是有道理的:神秘之物是可能存在的。我將開著勞爾 · V · 斯泰因的汽車。

1982年年底,瑪格麗特還在說胡話,不過,她的幻覺越來越少。她又開始寫幾行東西了,並當場就把她所寫的前幾行東西給我看,寫得很樸實。她從衫衣裡拿出一頁被塗抹過的手稿,說:“給,但願這能幫上你的忙。”這是一篇評論我的小說《匿名者》的短文。評論界對這部小說沒什麼反應。

“別擔心。沉默,我也遇到過。”

我結結巴巴地說:“你和我,這完全不一樣。”我激動得都忘了謝她了,但她從不講俗套。她認為我和一本婦女雜誌的合作越是出名,文學評論家們對我的書就會越是視而不見。

“你只需把我的這頁文章給《解放報》。他們會用的,因為這是我寫的。朱利喜歡我。”

這時,我感到瑪格麗特完全脫險了。我們決定在聖誕節慶祝她痊癒。

安託萬的出世使她十分激動。她希望烏塔也有個孩子。她說:“否則,我就不是個正常的女人了。”

甚至對她來說也這樣,一個正常的女人,應該是個母親或是有魅力的女人。

一切都很好。小熱蘇順利誕生了。瑪格麗特恢復了活力。就此一次,聖誕節將真正成為一個節日,儘管大家都喝水。

“子夜彌撒後,大家還是不要聚餐了!”她不好意思地說。

沒有花環和蠟燭。我們簡簡單單地在諾弗勒吃飯,在餐廳而不是在廚房裡。連同讓…達尼埃爾和他的女友克里斯蒂娜,我們這六個人都脫離了那場危險。就像我們在同一場水災中死裡逃生一樣,我們感到了一種解脫,它猶如幸福,但人們所等待的這種幸福時刻很快就使瑪格麗特感到厭煩了。對她來說,沒有任何東西是可以預料的,尤其是幸福。

我們互相準備了禮物。大家都準備了。除了她,她像個習慣於別人進貢的王后一樣收了禮物。揚很尷尬,為她解釋道:“你們都瞭解她。”

揚面對讓…達尼埃爾特別感到難為情。讓…達尼埃爾的忠誠和才能都是金錢所換不來的,他既不等待酬金,也不等待禮物,但也許他等待愛心的表示。

瑪格麗特意識到了這種不適,她乾脆一不做二不休,變本加厲了。她發起攻擊來。首先攻擊我們嚴重的小資產階級習俗,攻擊聖誕節這種“毫無想象力”的愚蠢的傳統,接著又攻擊起我的孫子的名字來:

“安託萬,就像愛德華和查爾一樣,是在學校裡用的名字。男孩,應該叫讓(就像她兒子一樣),皮埃爾、保爾或羅貝爾。別叫安託萬。”

我還記得她所列舉的名字,因為我經常想,為什麼她那樣排斥安託萬這個名字。我笑了,我發現皮埃爾、保爾和羅貝爾是她的兄弟和他第一個丈夫的名字。

她和從襁褓裡抱出來的一個月大的嬰兒玩。她把嬰兒的小手放在她自己的手上,她的手也很小,然後又把嬰兒的手放在她的手下。就這麼玩,很溫情。這個輕鬆的時刻只持續到第一道菜上來。嬰兒被抱到另一個房間裡去了,瑪格麗特直衝讓…達尼埃爾說:

“這是醫生給作家看病的一個機會。”

我起初不明白她對他說的是什麼意思,但她馬上又明確地說:

“你曾經有許多機會。跟我在一起,醫生們進步很快。”

我們都愣了,啞口無言,讓…達尼埃爾呢,這個如此敏感的人,差不多也無言以對。

。。

女友杜拉斯 (十三)(6)

直到聚會結束,她一直在談這個話題:醫生有沒有本領,就看他對疾病有多深的認識。她看不起醫生這個群體,但讓…達尼埃爾除外,因為他懂得從她的酗酒中增長知識。

沒有一個人回答她。她高談闊論。每個人內心都感到哀傷。當她和揚離開時,她臨出門,邀請我們說:

“明天五點去到我家。既然大家只喝茶……”她露出迷人的微笑,“大家聊聊天。”

13年來,我第一次不想理她,但讓…達尼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