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一聲高過一聲狼一般的嗥叫,村長撥開人群扛著一钁頭又來了,原來他不是害怕,而是回家取了一件兵器。他張牙舞爪,揮動著手上的钁頭衝上來。人群中一些村長的狗腿子怕村長鬧出人命,跑上去死活拉住村長。
吳雨母親和父親也來了。父親手上提著一根指頭粗的鐵棍,舉起鐵棍就要和村長再拼,被幾個人拉住。
兩邊的人隔著擋架的人群罵了一陣兒才住了口。嬸孃被吳雨母親和姨拉回去了,只有村長媳婦一人還在罵,“你吳家有什麼了不起,一群老弱病殘就想和我金家鬥!”
村長弟弟看樣子傷的不重,搖搖晃晃地站起來,他母親一邊拍打他身上的土一邊抹著眼淚說,“看把我兒子打成什麼了。”
看熱鬧的人見大勢已去,都三三兩兩地回家了。
父親讓吳雨他們進了叔家,自己在外面不知和村長弟弟說些什麼話,等吳雨從叔家再出來時院子已不見一個人影。
叔家裡擠滿了自家人,你一言,我一句,就和開會一樣。
叔把自己籠罩在一片煙霧中說,“他金頂山有什麼了不起的,仗著自己有個哥在縣上當局長,就可以在村裡胡作非為!”
新華哥說,“狗日的太欺負人了,你聽他媳婦罵人的那些話,讓他狗日的今晚試試。”
姨對叔說,“哥,金圭山剛才耍賴皮呢,好啊,你明天去醫院住十天八天再說。我就不信,吳家鬥不過金家!”
叔狠勁抽了幾口煙,“好了,不說了,各回各家睡覺。”
吳雨走在路上對母親說,“我叔今晚上有些不對,吵架就吵架,不應該罵人家偷了××家的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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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不對了,當了賊還不能說啊?
”
“不是不能說,關鍵是不能當著眾人面說。你在眾人面前撕下他的臉皮,他能不急嗎?你只要給他暗示一下,我想他金頂山不會不知道是什麼意思,還敢和叔動手嗎?”
母親不說話了,在黑夜裡深一腳淺一腳走著,到家門口她看屋裡沒拉燈,就問吳雨,“你爸呢,剛才他不是在外面嗎?”
吳雨翻來覆去睡不著覺,只要一閉上眼睛,滿腦子都是剛才打架的場面。是的,他似乎從這件事中悟出了些許道理,一個家庭就是一個國家,落後了就要受別人的欺負。想當年的中國,從十八世紀末期一直讓別人侵略到二十世紀中期,死亡人數達幾千萬之眾!再聯想到自己的家族,上輩的不是年齡大了就是得病了;同輩中最小的還在上小學;親戚中也沒有一個當官的——姨父只是某鎮的一般幹事。這些,不正和當初的中國一樣嗎?要人沒人,要錢沒錢,要權沒權,不捱打才怪。國家能有今天的世界地位,靠的是人才和經濟;家庭要在村裡直起腰板,也要靠這兩樣。但吳雨想想自己家族哪一樣都佔不住,後悔當學生時為什麼不好好學習,以至於落到今天這樣的下場。他把一切責任都往自己身上攬,似乎他就是吳家的罪人,今晚的一切是因他而起的。
6
走在上邑市的街道上,吳雨也不知道自己心裡是什麼滋味。四年前的九月來到這裡,四年後的七月再次來到這裡,是時間在倒流?還是重複著做同一個夢?結果又將會是什麼?他沒坐公共汽車,一個人在街邊走著。他的手上提著小說草稿,是幾年的心血凝結的果實,或許這在有些人的眼中就是800多頁廢紙,但是在他看來這就是成吉思汗手中的一杆可以橫掃千軍的槍。找到了中心街10號,那“上邑市寫作學會”的牌子就掛在門口。他問了樓下商店的店主,店主告訴他寫作學會在四樓,他一口氣爬了上去,敲了敲辦公室的門好長時間門也沒開,下樓又去問那店主。
店主躺在一張軟椅上,恐怕是太熱的緣故,閉著的眼睛並沒有睜開,不耐煩地說,“早上下班了,中午還沒上班呢!”
吳雨伸長脖子看見裡面牆上掛著的鐘表只有12∶30,心想也是,上午班剛下,離中午上班還早呢。他從口袋掏錢準備買一瓶礦泉水喝,錢都拿在手上了,但見店主就這態度,於是就到街對面一家商店買了一瓶礦泉水剛喝了一口,聽見外面有人吵架,尋聲望去,就在對面一酒樓門口。
一人上身穿著背心,下身穿著及膝的褲叉,腳上穿著拖鞋,一跳三尺高地罵著酒店經理。“你狗日的給我出來,狗日的眼瞎了,也不看看他是什麼人,他的錢也敢賺!×你媽的,要那麼多錢埋你媽啊!”經理媽也可憐,兒子惹人了,罪過卻要自己背。末了,這人又“埋”道,“×你媽的,掙那麼多錢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