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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然而卻仍舊心疼:因為攥在槐楓手心裡的那隻手,冷得像冰一樣,微微戰慄——只有握著它的槐楓才感覺得到。

槐楓把它捏緊再捏緊,把自己掌心的熱量遞過去。

楚雲感到他的力量,斜了他一眼:“捏疼我了。”卻不由自主地向他靠了過去。

掌聲響起的時候,槐楓托起楚雲的手——他知道,藥效正在一點點消耗,那不自然的紅潤,也像退潮一樣,從瓷白的臉上消下去——他不知道,楚雲還能撐多久,只能悄悄把身體移過去,撐在楚雲身後。

“我沒事。”

楚雲空的那隻手推了推槐楓的胸口,力道如羽毛輕拂過。

槐楓不知所措。

楚雲稍撤開了一點,迎著晚風兀自站的筆直,猶如一支枯筆寫成的墨竹。

快要受不了這種刻骨的沉鬱,槐楓四下往往,拽了拽楚雲的衣袖,揉上了馬跡多的腦袋。

馬跡多就是他們今天的對手之一——雖然劍法凌厲,但是身量矮小,相貌古怪,私下最是個熱衷玩笑的人——感到腦袋上有東西,慌忙四下瘋轉,最終確認了槐楓的方向,對他齜出了兩顆大白倉鼠門牙。

連楚雲也憋不住笑了。

這頒獎,總算有了一個還算輕鬆的尾巴。

然而,到新聞釋出的時候,槐楓才知道,原來頒獎並不是最磨人的。

平時他們輸了的時候,楚雲總是默不作聲地繃著臉站一邊,讓槐楓一個人面癱著背誦那些事先寫好的答案——也不管是不是答非所問。

可今天,楚雲破例挺身而出,直面那一個個銳利的問題。

他說,勝敗乃兵家常事。

他說,今天我們的對手打得很好。

他說,我和槐楓,已經拿出了我們所有的信心和勇氣……

他低著頭。

長的睫毛在下眼瞼上,投上濃濃的陰影。

槐楓忍不住伸出手,搭上他的肩頭,用了摁了一摁,突出的鎖骨,咯疼了手心。

有人問起了未來。

楚雲卡住了。

低頭沉吟了許久,說出一句:劍術也並不是人生的全部——關於以後……我還要回去和槐楓商量一下。

如果可以的話,槐楓真想掐死那個提問的。

楚雲連鼻子都紅了。

嘴角邊可以看見咬出的紅印。

然後他們背起劍袋,開始往回走。

緩慢而沉重。

是槐楓先摟住了楚雲的肩,楚雲順勢勾上了他的脖子——小巧的腦袋埋進槐楓的頸側,灼熱的液體滲進衣領裡,幾乎燙傷面板。

“讓我靠一下,一下就好。”楚雲聲如蚊足,幾不可聞。

槐楓敞開懷抱接納了他的全部重量:“我抱你回去吧?”

“不要,我自己走。”

他楚子桓,到底不是在人前放得開的人。

不多時他們又開始走。

肩並著肩。

速度很慢。

步調統一。

在槐楓的記憶裡,那條路被無限地拉長,拉長,拉長……

做完理療回到房間已是月上樹梢。

楚雲傷得較重,沒那麼早回來。槐楓洗過澡,獨自躺在床上,盯著深白色的天花板——不知怎麼,就覺得這天花板的顏色和楚雲的膚色八分相似起來。

“劍術也並不是人生的全部”。

楚雲的聲音忽然在腦海裡互相起來,晃的槐楓的心裡拔涼拔涼的。

這是……什麼意思呢?

他要商量什麼呢?

不是人生的全部……

槐楓發現自己的腦袋變成了一鍋煮沸的粥。

他聽到楚雲說“你終於長大了”。

又聽到楚雲說“我要走了。”

恍惚間他只來得及扯住袖子——然後不知道為什麼,他們開始接吻,釅釅的。楚雲的身體貼上來,一如往常的微涼……槐楓的手順著衣服邊伸進去,觸到凸出的肋骨,忽然想起楚雲今天傷得重,於激烈運動不相宜,一個激靈睜開眼睛:發現他們果然在接吻,楚雲也果然貼在他身上。

愣了半刻,方驚覺上衣已經不見了,連忙把楚雲推開:“子桓,等一下。”

“嗯?”

楚雲的眸子裡漾著情慾的水波,夜明珠微黃的光線下,仿若鍍上了一層柔和的淡金。——只是瞥了他一眼,便又埋下頭去,含住他胸前的乳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