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7部分

錢先生突然問,大家有把某個作家的集子完整地讀過一遍嗎?我說我讀過陶淵明的集子。小錢先生又問,完整地讀下來了嗎?我說是的。小錢先生面露微笑,啪地一拍桌子說,好啊,這對你肯定是有幫助的,雖然我這次考的是杜甫……我當時沒緩過勁兒來,回到宿舍有人拍著我的肩膀說,行啊你啊,拐著彎地就把考題套出來了。我一想。哦,好像是這麼回事。結果期末真的考了一個與杜甫相關的大題。但我答得並不好,枉費了那日小錢先生的誇獎,至今仍覺得有些慚愧。

孔慶東

吳曉東先生曾經在課堂上說過,他當年剛進北大中文系的時候,就有一位師兄在那棟宿舍樓上竄下跳、以“教唆”為主要任務,這個人就是孔慶東。正如吳曉東先生所言,老孔在學生時代就是個活躍分子,當了老師更成了北大的風雲人物。關於老孔的事蹟可謂鋪天蓋地,如果以後為中文系的老師們編一部《世說》,老孔肯定要佔據相當大的篇幅。新出的一本《北大文學講堂》裡面就有老孔的一篇講稿,基本是實錄,老孔很多幽默的言論被原封不動地記錄下來了,那次課我是聽了的,現在看到這個講稿仍覺得非常有趣。但今天且不說老孔的幽默,且說說老孔嚴肅的一面。

第一次接觸老孔的文章還是高二的時候,抱著一本《47樓207》笑得前仰後合,後來老孔又寫了不少書,但我覺得都不如那本《47樓207》。從那時候起就覺得老孔是個很好玩的人。後來老孔總說自己不幽默,又說自己的“滿紙荒唐言”背後都有“一把辛酸淚”。我在一次課後跑上去問,您的《47樓207》寫得那麼有趣,辛酸在何處呢?老孔很沉重地對我說,你要知道,那時候的中國和現在的中國是不一樣的,那時候的北大和現在的北大更是不一樣的。我突然發現老孔確實是個嚴肅的人。

我進中文系以後好像一直沒看見老孔開過專業課,猜想大約是老孔太有名了,專業課課堂都要擠爆,肯定影響教學質量。老孔已經連開了四五個學期的通選課,從魯迅講到金庸講到老舍講到中國現代戲劇,面向全校本科生尤其是非中文專業的本科生,講得十分通俗易懂,也堅持了他寫文章的一貫幽默的風格,課堂一直很火爆。有一次我發郵件跟他說,您課堂裡恐怕是看熱鬧的人居多吧。他很嚴肅地給我回了一封郵件,說,確實,看熱鬧的人是多數,但是真正的人才往往是從看熱鬧的人裡成長起來的,我們既要滿足高層次人才的需要,也要照顧看熱鬧的俗眾,不能蔑視和拋棄他們。我時常聽到一種對於老孔的批評,說他上課只講笑話不講學問,我覺得這大約是沒有聽懂老孔的課,我去聽過,我覺得不僅僅有熱鬧可看,也還是頗有門道可聽的。至於老孔的這種講法,自有他的道理,我們也不宜妄加否定吧。

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陳恆舒:先生(6)

老孔有時候看起來很“憤”。講現代文學,跟當下的狀況已經算是拉開一點距離了。但他總是堅持“一切歷史都是當代史”的觀點,動輒把今天發生在我們身邊的某人某事拉出來嬉笑怒罵一番。用他自己的話說,乾嘉諸老也未必不關心現實,只是我們現在把他們解釋成“純學者”而已,不關心現實,什麼學問都是做不大的。當然,老孔並不是個一般的“憤青”,他號稱要堅持“韌的戰鬥,不求勝利,只求好玩,在‘韌’中體會戰鬥的快感。這樣戰鬥,或者會更加持久,也更加不怕失敗。”老孔寫了那麼多文章,嬉笑怒罵,或許正是他所謂“韌的戰鬥”吧。所以老孔的“憤”,我寧願把它理解成一種強烈的現實感,記得第一次聽老孔的課,他揮舞著手臂對我們大呼:“你們現在如果還在為將來的衣食考慮,這是沒有出息的表現!你們現在應該考慮的是‘安得廣廈千萬間’!”我想,這也會是一句激勵我一生的話。

李家浩

我在大三上學期選修了李家浩先生的“《說文解字》概論”。第一週上課之前,我去得早,趴在第一排睡覺,突然聽見一個炸雷般的聲音,我噌的一下就從桌子上竄起來了,當時沒聽清說的是什麼,後來回味了一下,大約是“我們現在開始上課”。李先生每次上課幾乎都是如此,悶著頭不聲不響地進來,不聲不響地拿出講稿,一點預備動作都沒有,直接把音量開到最大。這樣倒也好,上課聽著這麼大嗓門的講授,無論如何是不會打瞌睡的。但是還有一個問題:李先生是湖北人,口音極重,南方人聽著還好,北方的同學頭幾次課根本聽不懂。記得第一次課課間休息時,一位北京的同學上去跟李先生說,您的口音我實在不大適應,能看一下您的講稿麼?李先生笑呵呵地把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