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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在如願以償取得對南社的控制地位後,我們將看到柳並未就此斂手。相反,以一種更大的熱情排斥異己,唯我獨尊,成為最初幾年他除寫詩酗酒外最來勁的事情。由於當時社刊的文選編輯陳去病和詩選編輯高天梅在社內的威望均高於他,上任不久後柳就以校對馬虎,編排雜亂等藉口將上述兩人雙雙炒了魷魚,應該並不讓我們感到意外。幾年後自覺地位已經鞏固,更是極力主張對社內原先頗具*意味的章程制度進行徹底修改,由分工負責的“三頭制改一頭制”,並公然宣稱:“我覺得南社的編輯事情,老實說,除了我以外,是找不到相當的人來擔當的”。“為了南社的前途,我認為用不著避免大權獨攬的嫌疑”。這似乎很容易讓人產生這樣的印象:半個世紀後中國地方政府盛行的家長制、一言堂等陋習如果想要認一認家門祖宗的話,一九一二年在上海寓園南社第七次雅集上傲慢自矜、口吐狂言的柳亞子先生,倒是個不錯的人選。尤為令人瞠目結舌的是,在當天晚些時候大會進人表決程式時,由於柳的提案為到會的絕大多數代表所斷然否認,勃然大怒之餘,竟當場提出退社相威脅,並不顧黨內諸多朋友同志的勸阻,於次日在上海的各大媒體上公開發表了正式宣告。這一事件也許表明,在柳亞子的政治學與行為學中,個人意志永遠是第一位的,而所謂的社會、團體、政黨、宗派不過僅僅作為它的載體。如果彼此相諧,他的才具和熱情將得到最大程度的發揮,反之則水火不容,就算不與你兵戈相見,起碼也會立刻成為他那著名的大牌牢騷發洩的物件。兩年後當以大局為重的南社設法主動與柳妥協時,我們將看到得意非凡的柳開出的條件甚至較原先更為苛刻:社內設主任制,由他擔任。編輯、書記、會計等職一律由選舉制改為主任委派,必要時甚至可以由主任自己兼任。出乎所有關注此事的人士意外,這場鬥爭後來以黨內同人屈服,柳躊躇滿志重返盟主寶座而告結束。 txt小說上傳分享

柳亞子的牢騷(5)

那麼,又何以如此? 問題又究竟出在哪裡呢? 誰也無法論定。一種說法是當時南社高層大多身羈要務,餘者或嗜酒如命,或醉心著述不暇他顧。就拿我們熟悉的高天梅與陳巢南來說,一個是中國同盟會江蘇分會的會長,一個在杭州身兼兩家報紙《越鐸日報》《平民日報》的主編,只有柳是空閒之身,有條件將時間精力集中用於社務。另外,以每年數集的速度出版的社刊,在經濟上也是一筆不小的花費,而柳家厚實的家底應該可以從容應付其中的主要開銷。這一點在當時情況下估計也起到了十分關鍵的作用。總之,真正的問題也許並不在於柳的霸道與咄咄逼人,而在於我們怎樣來正確對待和認識。那些熟悉他了解他的朋友可能會說,這沒什麼好奇怪的,因為柳一向就是這麼個人,“善怒能狂”,“唯我獨尊”。而我們後來的各類歷史讀物之所以樂於將他定位於著名*鬥士,多半是因為政治上的急功近利或某種短視——比如柳一生中與蔣介石的恩怨齟齬,以及對國民黨內外政策的不滿等等。這就是為什麼,一九四九年春天在北京,當他突然以自己的慣用武器——他有名的牢騷——來向毛澤東叫板時,中國共產黨內的很多同志都要為此感到震驚和憤怒了。

早在登上泊於黃浦江邊那條外國輪船拜見革命領袖孫中山以前,柳充滿幻想與詩意的頭腦,應該就已經不止一次為自己描繪過類似三顧茅廬或渭水垂釣那樣令人神往的圖景。不清楚兩人初次會面的真實情況,從這以後柳對此事一直諱莫如深這一點來看,估計當時孫對出現自己面前這位鋒芒畢露、期期艾艾的慕名來訪者,並沒留下多深的印象。包括多年後當他就任*臨時政府大總統,在南京國會禮堂看到經雷鐵涯推薦前來擔任自己古文秘書的柳亞子時,表示出的也只是禮節性的客套,看不出有格外借重之意,甚至連是否還記得當初有見面這回事也是個問題。這對後者一慣的傲慢、自負、以及肚子裡的滿腹經綸,顯然是個不小的打擊。要知道為了這次見面,事先曾費煞柳一番心思。無論在衣著、話題、用詞、姿態,使用的語調上,均動了不少腦筋,包括身邊的黑色大皮包裡,說不定還有一部《隆中對》和《資治通鑑》藏著呢!你想想,“前發齊額,後發披肩,穿一領大紅斗篷”這樣的超酷打扮,能是普通人嗎?沒有韓信和諸葛亮的水平,誰敢這樣幹啊?而這姓孫居然對此視若未見,僅寒喧幾句後就以有事處理為由端茶送客。這一切當然有理由讓柳深感沮喪與忿怒——準確點說,是引得他的牢騷再度大大發作。僅僅不過三天時間,我們興沖沖前來打算兼濟天下的二十世紀的諸葛亮姜子牙,一怒之下就託病辭職,揚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