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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部分

。可聽著身後朝臣竊竊私語,我冷瞠了眼那個無事生非的男人,方才不甘不願,拜下身去。

直待此刻,頓曉他無端冊封旻夕,原是要將我推進一個甚為尷尬的立場。如若純粹只是抱養蒼秋的遺孤,之於朝臣無關痛癢。現令旻夕改從茈姓,便是關乎宗室血統的大事。畢竟當年的內亂後,茈姓皇室的嫡系子孫所剩無幾——當今聖上一無所出。出家的前東宮亦然。死於戰亂的三位郡王,後嗣不論男女,皆被茈堯焱趕盡殺絕,因而我這個先帝后裔現是最有資格承仰社稷的繼承人,即使不以武力威脅,聯合歸氏一黨與公開支援我的端親王父子,逼上一逼,即儲亦非難事。到時從了茈姓的旻夕便是儲君之女,更有甚者,如若我抱定一女不事二夫,斷不另嫁他人,這孩子便是羲和國的儲君,乃至皇帝。如此一來,皇權旁落,茈家宗親和一眾朝臣自不可能袖手旁觀。尤是歸仲元,定是見不得擁有客家血統的旻夕撿這現成的便宜,將來免不了聯同一些保守老臣,逼我改嫁,以保宗室血統。

要麼放棄帝位,要麼與另個男人生養一個孩子。茈堯焱這招釜底抽薪,確是令人措手不及。隱在寬袖之下的雙手緊攥起拳,可不形於色,站起身來,回首淡睇神色各異的朝臣。果不其然,客平滿目戒色,顯是以為我收養他的外曾孫女,定然另有所圖。歸仲元雖是從容淡笑,可半低下頭,若有所思。待下朝後,群臣紛紛退出殿去,我滿腹心事,與他擦身而過,冷不防聽他報出一個名字:“崇和。”

我駐足偏首,老者淡說:“早前老臣曾向女御娘娘奏請。可惜娘娘未復微臣,便已仙逝。如若殿下準允老臣請命,娘娘在天之靈,亦可欣慰,”

儼然肺腑之言,亦有幾分道理。可即使歸女御尚在人世,亦會依從對歸家頗是戒防的先帝,婉拒這門親上加親的婚事。想了想,我淡笑:“梅兒想按民間的風俗,替夫君守喪三年。”

羲和國的女子無須守節,丈夫故世三年,便可另嫁他人。聽我模稜兩可,歸仲元良久不語,終是深望我一眼,微躬下身:“微臣遵旨。”

覬覦皇位,就須付出代價,在此方面,老天爺確是公平得緊。那個心胸狹窄的帝王亦不過報復前日我奪他骨肉之恨。如若往後我當真奪他帝位,便須背叛他恨之入骨的胞弟,嫁與他人,誕育可即大統的皇嗣,乃至終此一生,與一個不愛的男人同床異夢,確是沒有比這更磨人的法子。

我淡嗤,轉望卓立祖父身後的清俊男子。立在相同的立場,終是體味蒼秋彼時被我逼去圓房之時,那種無奈背叛的痛苦。除非找到折中的法子,除非在茫茫人海,尋到我的親生骨肉,待三年喪滿,我便避無可避,須得在同輩的青年才俊之中,尋位東床快婿。

苦笑了笑,朝祖孫二人頜了下首,舉步正要離開,歸崇和不顧祖父攔阻,上前擋住我的去路,未發一言,深凝而視,滿眸化不開的鬱色。我怔愕,可佯作未察那抹顯而易見的失落,朝他恬然一笑,側身走出殿門,方才沉下緊繃的肩,黯嘆歸仲元的固執。

人說富不過三代,乃因子孫坐享其成,好逸惡勞,最後坐吃山空。難得歸相爺未有應驗這句俗語,以嚴苛家規約束,子孫多有作為。可惜仍有美中不足之處,便是子嗣不豐。膝下一子一女,英年早逝。除了茈承乾這個外姓孫女,另有長孫歸崇和,仲孫歸敬和,么孫歸盛和。然,自幼孱弱的么孫十五歲便已亡故。當年意圖強納旖如為妾的歸敬和,亦在內亂中死於非命,雖未絕後,曾與髮妻育有一女,現成歸仲元的掌上明珠,極其寵愛。可即使這個時代的女子亦可透過招贅的方式,繼承家業。不過世家大族一脈單傳,難免惹人笑話。故而按理,長孫歸崇和當是挑起傳宗接代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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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歸相爺似是有意放長線釣大魚。推拒紛至沓來的親事,一心撮合親王殿下與崇和孫孫,以令這個最是器重的長孫入贅茈家,其本衷不言而喻。然令一個甚有作為的世家子弟,隱沒光環,做女人背後的男人,歸相爺無疑強人所難。就是敬畏祖父,敢怒不怒言,歸崇和亦當有所排斥才是。可適才我拐彎抹角地婉拒,這個喜怒不形於色的男子看向我的眸裡滿是落寞不甘。不知這對錶兄妹往日情分如何,可憑心而論,那等撲朔迷離的局勢,仍未藉口另娶,這位歸家長孫亦可算是至情至性。

回眸望了眼殿中相顧無言的一對祖孫,我嘆了口氣,獨步走下長階,遠遠望見熟悉的身影已然侯在崇輝門前,亦未多想,提起礙事的裙襬,一路小跑。待在男子面前氣喘吁吁地站定,便聽他輕斥:“旻夕小姐在客大人的府裡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