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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部分

如果今世的四年不過是我南柯一夢

如果

這一切只是「如果」。

牽起唇角,滿心苦澀,看向目露痛色的男子,想了想,我亦嘆:“事有兩面,到了這裡,也不全然是壞事。”

嫁蒼秋為妻,是我季悠然的幸運。亦是在這叵測的異世,邂逅諸多知己,生平第一次有了互相扶持的家人,有了真心待我的朋友,比起前生孤苦一人,隻身在外闖蕩,未嘗不是一樁幸事。釋笑了笑,心境歸寧,打量身畔年近三十、相貌卻與初見時無甚變化的男子,暗忖前世的我到了這個年紀,到底是何模樣:“說起來,我只小你一歲。”

不明就裡,墨瞳驟惘。歪了歪腦袋,我儼然義正嚴詞:“對個二十八歲的老女人可不能太過縱容,否則我會躲在你們兄妹背後裹足不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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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莞爾,微微搖首:“若真如此,我和螢姬反會高興。”

相視一笑,他看了看天色,解下披風裹住我半邊的身子,攬我入懷:“離早朝還有一個時辰,閉閉眼,歇息片刻。”

雖無睡意,可我仍是依言,閉目養神,以待應付另場殫精竭慮的朝會。許是我久未動靜,以為我已睡了過去,他輕撫我面龐,幾不可聞,輕喚了聲:“夕兒。”

雖不若茈堯焱喚我時的那般排斥,可這是蒼秋替我取的小名,生前亦不準允旁人這般喚我,伊人已逝,獨屬他的暱喚,亦該隨他而去。半睜開眸,我淡說:“悠然。”

似未聽清,環住我半邊身子的猿臂緊了一緊,抬首便見墨瞳飛掠一抹狼狽無措。我失笑,字正腔圓,重複自己的本名:“悠然,悠然自得的悠然。這是季神父給我取的名字,往後私下你就這樣叫我。”

“微……”

“Shut up!”

姑且不論他聽不聽懂英文,先用天外來語鎮住這塊拘泥禮數的木頭,趁他還未開口辯駁,抬指點住他微啟欲說的唇,“早對你說過,可你陽奉陰違。OK,現在我再說一遍,給我長長耳朵,別又聽過作罷。”

輕拉他的耳朵,我釁然揚眉,“不準在我面前殿下長,殿下短。尤是進宮後,我聽得耳朵都長了繭子,總得有人偶爾叫叫我的名字,否則我會忘了自己其實叫季悠然。”

權力使人腐化,我克己自制的本事遠不若面前的男子,現不過掌了親王權力,微不足道,往後如若當真即得大統,便是承下生殺大權,須得有個人時時在旁提點,我不過是個平凡女人,斷不能像茈堯焱那樣,將別人的性命玩弄股掌間,亦令他偶爾勾起我兒時的回憶,想想十六歲前的平淡人生,亦或往昔的糗事,對自己笑笑,許可化釋心底揮之不去的痛苦。

“又不會讓你缺胳膊少腿,順口叫叫又何妨?”

見我故態復萌,丟了親王的優雅,朱雀守方才鬆口,滿目無奈:“悠然。”

不知緣何,在他面前,總覺本末倒置,像是我欺負了這個快三十的大男人。垂眸輕笑,大大方方,頜首應了一聲,枕回溫暖的肩膀,寬心小憩。秋風拂面而過,微涼,卻是沁人心脾。縱然前半夜仿是一場永難覺醒的夢魘,可置身在他庇廕,極是安心,直待拂曉,他輕摟了摟我的肩,柔聲將我喚醒。

“嗯。”

我淡笑,抬眸望向蒼穹。那顆時隱時現的星斗已然隱去無蹤,見我這般倚賴另個男人,登徒子定是嗔我對不起他,鬧彆扭,拂袖而去。而明知朱雀守落花有意,我這無情流水卻借他取暖,確是自私自利,活該被人說長道短,罵是水性揚花的女人。

微一苦笑,伏在朱雀守的後背,下樹回宮,換了身裹頸的宮裝。可一身曳地長裙不便騎馬,朱雀守不由分說,將我側抱上馬鞍,利落翻坐在我身後,牽起馬韁,向崇輝門疾騁而去。

“替我備頂轎子,下朝後咱們直接去客晟的府上接孩子。”

聽我提及客晟,他神色微冷,然未多言,微一頜首,調轉馬頭,漸然遠去。垂眸看了眼衣上華麗繁複的繡紋,我苦笑,提起裙襬,走向乾元殿前空無一人的宮道。

上朝後,見我一身很是正經的天水碧絲繡宮裝,滿朝文武反而投來異樣的目光,殊不知德藼親王不過欲蓋彰彌,無奈為之。冷睨了眼御座上若無其事的男子,眼鋒相觸,他似是一笑,隱約諱深難解的情愫,慵懶揮手,令近旁的傳令太監宣讀一份詔書,大略故蘭滄侯世子蒼秋之女甚得德藼皇妹歡心,冊封「寧康郡主」,以茈旻夕之名載入宗室玉牒云云。

“臣妹叩謝吾皇隆恩。”

雖是按禮數,叩首謝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