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嗯,怎麼說呢,我認為你對容金珍瞭解太少了,嗯,就是太少了。”
說到這裡,他點了一根菸,抽了一口,想了想,抬起頭,顯得很認真地對我說:“看了你的筆記本,雖然零零碎碎的,甚至多半是道聽途說的,但卻勾起了我對容金珍很多往事的回憶。我是最瞭解容金珍的,起碼是最瞭解他的人之一,你想不想聽聽我說一些容金珍的事呢?”
我的天吶,哪有這麼好的事,簡直是我求之不得的!
就這樣,幾千字的東西偶然間獲得了茁壯成長的生機。
我在701期間,曾與局長大人幾次相對而坐,往容金珍的歷史深處挺進,現有的【鄭局長訪談實錄】就是這樣產生的。當然,它的意義不僅僅如此,從一定意義上說,在結識局長大人之前,容金珍對我只是個不著邊際的傳說,現在它幾乎成了一段不容置疑的歷史,而促使它發生改換變化和連結活動的主要人物就是局長大人,他不但不厭其煩地向我回憶他記憶中的容金珍,而且還給我提供了一長串人的名單,他們都是容金珍某個階段的知情者,只是不少人已經謝世而已。
現在,我非常遺憾的是,在我離開701之前,我被自己口口聲聲的局長、首長的稱呼所迷亂,一直忘記問他名字,以至現在我都不知他名字。作為一個秘密機構的官員,名字是最無用的東西,經常要被各式各樣的秘密代號和職務所覆蓋,加上他光榮的歷史造成的跛足,覆蓋得就更為徹底。但覆蓋不是沒有,只是埋在面子底下而已。我相信,只要我專門問他,他一定會告訴我的,只是我被表象所迷亂,忘記問了。所以,現在有關他的稱謂是亂的,瘸子、鄭瘸子、鄭處長、柺杖局長、鄭局長、首長等。一般N大學的人都管他叫瘸子或鄭處長,他自己一般喊自己叫柺杖局長,我多半喊他叫首長,或鄭局長。
鄭局長告訴我——
他和容家的關係是從外祖父那裡繼承過來的,辛亥革命後的第二年,他外祖父在戲院裡結識了老黎黎,兩人後來結成莫逆之交。他自小是在外祖父家長大的,也就是自小就認識老黎黎。後來,老黎黎去世時,外祖父帶他去N大學參加老黎黎葬禮,又認識了小黎黎。那年他14歲,正在讀初中二年級,N大學美麗的校園給他留下了深刻印象。後來他初中畢業,自己拿了成績單找到小黎黎,要求到N大學來讀高中。就這樣,他進了N大學高中部,他的語文老師是個共產黨,吸收他入了黨。抗日戰爭爆發後,他和老師雙雙棄學去了延安,開始了漫長的革命生涯。
應該說,當他踏進N大學後,他和容金珍之間就埋下了有一天註定要認識的機關。
但正如局長自己說的,這個機關沒有很早開啟,而是直到15年後,他代表701回N大學來收羅破譯人才,順便去看望老校長,又順便說起他想要個什麼樣的人時,結果老校長當玩笑一樣的給他舉薦了容金珍。
局長說:“雖然我不可能跟老校長直言我要的人是去幹什麼的,但我要的人應該有什麼見長,這一點我當時是說得清清楚楚的。所以,老校長那麼一說後,我就動了心,因為我相信老校長的眼力,也深知他的為人。老校長不是愛開玩笑的那種人,他跟我開這個玩笑,本身便說明容金珍很可能是我最需要的人選。”
事實也是如此,當他與容金珍見過一面後,幾乎當即就決定要他。
局長說:“你想想,一個數學天才,自小與夢打交道,學貫中西,學成後又一門心思探索人腦奧秘,簡直是天造地設的破譯人才,我能不動心嗎?”
至於老校長是怎麼同意放人的,他表示,這是他跟老校長之間的秘密,他不會跟任何人說的。我想,這基本上可以肯定,他當初一定是要人心切,只好違反組織紀律,跟老校長如實道了真情的,否則為什麼至今還要守口如瓶?
在與我交談中,他幾次表明,發現容金珍這是他對701事業的最大貢獻,只是誰都沒想到,容金珍最後會落得如此不幸的結局。每每說起這些時,他都會痛苦地搖頭,長嘆一口氣,連連地喊道:
容金珍!
容金珍!
容金珍啊——
【鄭局長訪談實錄】
如果說破譯紫密前,容金珍在我心目中的形象是模糊不清的,介於天才和瘋子間搖擺不定,那麼破譯紫密後,這形象便變得清晰了,變得優美而可怕,就像一隻靜默的老虎。說實在的,我欣賞他,崇敬他,但從來不敢挨近他。我怕被他燙傷了,嚇著了,這感覺多像對一隻老虎。我敢說,他在靈魂裡就是一隻老虎!他撕啃疑難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