糕的行當。但是我的雙親和哥哥已經死了將近兩年。家裡的房子沒有了,土地也由別人在耕種。”
他平淡地講著這個故事,卻達到了有感情的敘述所無法比擬的效果。
莉拉想用幾句話表達她的同情,結果說出來的還是那句陳辭濫調。“我為你感到難過。”
“都是很久以前的事啦,”畢曉普說,好像時間已經抹去了失去親人的傷痛。然而莉拉知道,時間也許能夠治癒創傷,但那疤痕將永遠存在,不斷地使人想起曾經失去過的東西。
“那痛楚卻從沒有完全消失,對嗎?”她半是自言自語地說。她的父母,比利──他們的死給她的生活留下了一個永遠無法填補的缺憾。最近這種傷痛又多了一層,那便是她擔心由於自己不顧後果地無視社會準則,她會把她的哥哥也失去了。“任何東西都無法代替你的親人。”
“想起了道格拉斯?”畢曉普問道,他讀出了她的思想,準確得令她感到尷尬。“你收到他的信嗎?”
“沒有。”承認了這個事實,她哥哥的杳無音訊便顯得更有深意。她用床單捂住胸脯,坐起身來,伸手去夠她那件亂糟糟堆在床腳的晨衣。她不允許自己經常想到道格拉斯。這太讓人心碎了。
“你收到蘇珊寫來的信,”畢曉普說。她把晨衣的袖子翻過來時,感覺到他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
“是的,道格拉斯每次都順致愛意。或者只是蘇珊這麼說。”她從來也沒有相信。
“他只是需要一段時間,”畢曉普說,但這話不過是空洞的安慰。
“是嗎?”莉拉把雙腿跨出床外,在穿晨衣時讓床單從她身上滑落。想到他倆之間已經發生的一切,現在再擔心廉恥就太愚蠢了,但是舊的習慣是很難改變的。
“道格拉斯知道所發生的一切應該怪誰。”
她感到床墊往下一沉,畢曉普從另一邊翻身下床。她回過腦袋,瞥見了他彎腰拾起褲子時的身材。她趕快移開目光,輕輕地下了床,用晨衣仔細裹住身體。
“那天晚上是我到你的房間裡去的,”她輕聲說道。“儘管我願意相信這不是真的,但這件事確實不能都怪你。”
“我應該把你打發走的,”畢曉普把腿塞進褲管,把褲子提到腰上。
莉拉一直低垂著頭,手指不安地捻動著腰部的蝴蝶結環,她的頭髮從前面散落下來,像一道厚厚的金棕色的簾幕,環繞在她的臉龐周圍。她想到,如果當初他把她打發走了,她的生活將會多麼不同。第二天一早他就會離去。而她到現在也早就將他忘得差不多了。那樣就不會有孩子,不會有婚姻。她將仍然呆在賓夕法尼亞的家裡。固守在她過去幾年一直沒有離開的那個一成不變的、安全的小匣子裡。做一個悽楚的未亡人,一個溫柔體貼的妹妹──看著她的生活在數不清的社交活動和毫無意義的閒聊中沉浮,儘管迫切地想要擺脫她生活的禁錮,卻又缺乏這麼做的勇氣。如果那天晚上畢曉普把她打發走了,她就不會擔心道格拉斯是否會永遠不理睬她。那時她所要擔心的,將是她註定要衰老、死亡,卻沒有真正享有她自己的生活。
莉拉抬起頭來看著畢曉普。他站在床的另一邊,襯衫的紐扣有一半敞著。一縷濃密的黑髮落在他的前額上,使他顯得有點孩子氣,與他下巴上陰森森的鬍子形成奇特的反差。他感覺到了她的注視,抬起頭來。他的眼睛深邃、清澈、湛藍,她突然想到,她希望他們的孩子能夠繼承這雙生動的藍眼睛。
“我不敢相信你能夠把我打發走,”她低語道,像是對他說,又像是自言自語。
畢曉普驚奇得睜大眼睛。他張了張嘴,似乎想問個明白,可是莉拉不想再討論下去了。她無法向自己解釋這句話的意思,更不用說向他解釋了。
“我必須去把早飯準備出來,”她說。她毫無必要地緊了緊腰帶,朝房門走去。
“莉拉──”畢曉普動了一下,像是要去攔住她,然而從走廊裡傳來了安琪兒的聲音──願上帝保佑她那可愛的純真。
“這扇門怎麼壞了,加文?”
莉拉把抵住房門的椅子推開,輕輕走出門去,加入到她的繼子和繼女中間。
幾個小時之後,畢曉普憤怒地盯著一束膽敢射進窗戶、在拘留所的石板地上投下一條長長軌跡的蒼白的陽光。他猜想世界上一定還有比他更笨的傻瓜,但他搜腸刮肚也列舉不出一個。幾個星期以來,他一直忍受著與莉拉同床卻不能碰她的痛苦折磨。他數不清有多少次,他把腦袋伸到水管子下面,讓冰涼的水流過他的脖頸後面,試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