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許紹聞言,表情頓時失之自然,略有尷尬:“微臣已是細查微觀,似乎娘娘這病症也非風寒所致。在微臣看來,就算是染了風寒,服藥已有月餘,也應該痊癒了。即便是留下不愈的遺症也似乎不是這等狀況。”他蹙眉尋思半晌,復又抬頭看我:“娘娘可有咯痰?”
見我搖搖頭,他又問:“連夜裡醒時都沒有嗎?”
“沒有,喉嚨裡清的很,本宮只是喘息氣急,夜裡驚醒,無故心慌亟亟,就似擂鼓大作,呼吸不暢。”
許紹點點頭,見左右無人,微微靠近床邊輕聲道:“恕臣小人之心,敢問娘娘有無調查用藥膳食之類?宮裡能人甚多,難免不會做些手腳,不然,單是這風寒之症,非許紹倨傲,自認並不是難症,可月餘已過,無論如何診治始終是愈見嚴重不見輕,所以微臣才懷了其他心思的。”
我嘴角扯了一抹笑:“膳食湯藥,都有平日習慣侍候的人侍候著,況且都是自己人。而且本宮也私下詳查仔細,並未發現蹊蹺。”我撩過眼,細細看他:“太醫今日號出本宮脈象究竟有何不同了嗎?”
許紹恭敬,微微俯身:“最近一兩日,娘娘的藥沒有服下吧?”
“果然是太醫院數一數二的人才,連這都號的出。放心,本宮不曾懷疑到你頭上過,不過是試看服藥與不服藥到底有何區別,這麼看來,似乎沒差。”
“娘娘,湯藥最好還是按時服下吧,雖說不能解決根本,至少有些效用的,況且過了三五日,這藥也不能再喝下去了。”
我聞言,頓時一愣,反口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娘娘,是藥三分毒,您現在有孕在身,的確不適宜多用藥。只不過是勢在必行,不得不用,但這些東西多少也是對胎兒有所影響的,服了月餘,也該停下了。”
我眼光死死盯住他,心頓時有了慌亂:“既然有影響,為何當日你不說,到了今日才說?”
“娘娘,皇上有旨,先保娘娘,臣只能遵旨。”
我頓覺氣力如根根絲線正從我身體裡極快的抽出,我本以為,太醫們會兼顧我懷孕的身子下藥,未曾想還是不能兼得。聞言,頓時心裡有些惱怒,聲音微厲:“你跟本宮說實情,這一個月究竟對孩子的影響有多大?本宮要聽實話。”我音調漸冷,笑容猶在,卻淺淡如冰。
“會影響皇嗣的心肺,可能會誕下後會身子羸弱,抗力不足,易染病”
我從沒有感覺如此累過,抽空了身體裡所有的力氣,又突如一塊巨大磐石迎頭而落。試問天下哪有母親不願自己子女健康百歲,並非說來偉大,而是當真如心頭肉一般不捨。可我還未將他帶來人世,卻已經給了他一副柔弱的身體,那種針尖穿心的疼痛感陣陣傳來。也許是動了氣,我更覺得眼前的色彩頓時失色,灰白成一片。我闔眼,靠在墊子上,氣息很急。
“娘娘,您”
我蹙眉,揮手示意。“從今日起,本宮不再服任何湯藥,亦不許你到皇上面前多嘴,若是被本宮知曉你又是擅自做主,本宮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可是,娘娘您現在的身子”不等許紹說完,我揮了揮手:“你下去吧,本宮累了。”
許紹心知我的脾氣,也並未多話,頓了頓身子,看了看我,掉頭準備離開。
在許紹即將離開房間之時,我緩緩睜眼:“若是你查到什麼蛛絲馬跡,以後太醫院院使一職,非你莫屬。”
意料中,許紹的腳步一頓,卻未曾回頭,只聞他淡淡道:“為娘娘效勞,許紹自當竭盡全力,娘娘亦無須用院使一職犒賞微臣。微臣雖不是公正不阿之人,卻也只憑自己所念做事,娘娘放心休息吧,許紹明日再來。”
41。情淡
他沒有看見我那蒼白的臉上掀起意思諷刺而冰冷的笑,為何人人要以這種似乎高尚而真摯的情感面對我,難道無人知道我華蓅姜到底是何種女人嗎?
他知,鳳宜玶知,就連鳳御煊也不是半分不知。對我不就應該敬而遠之嗎?不應該與我勾心鬥角算計謀略嗎?不該用自己的本事換取我手中掌握的權勢嗎?難道不對嗎?是我錯了,還是他們錯了?
這個鎏金鑲玉的華麗牢籠裡,入了,又能有誰,還是純淨簡單,心無雜念?我伸手扶上自己胸口,胸口裡愈發疼痛,氣息愈發急促,似乎翻江倒海,痛楚如巨網,籠我與其中,動彈不得。不自覺間已是用盡了氣力,死死糾結住領口,關節泛青,骨瘦嶙峋。
我從未這般恨過,就似扯斷了心脈,撕碎我心房般,徹徹底底,毫無半分遲疑的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