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留著板車上文迎兒三人目瞪口呆。
郭叔問:“這就是間壁那荀宅的駙馬都尉?”
文迎兒怕郭叔有什麼誤會,回去傳開話就不知道會怎麼樣,於是解釋:“端午前帝姬請邀我們這些內宅女眷去吃宴,駙馬也出來招待,因此看見了便來打招呼。”
霜小偷偷道:“皇親果然和普通人就是不一樣,不過郭叔啊,下次能找個有遮蔽的車麼。”
郭叔繼續駕車,卻也感覺到讓主人家娘子這麼拋頭露臉確實不妥了,“下次我一定注意。”
文迎兒:“那倒也沒必要,戴個帷帽卻也行。”
車到了貢院北邊的巷子裡,看見一棟較為幽靜的二層小樓,郭叔道:“就這兒了。”
“這地方做腳店,考生一定人滿為患!”
“腳店也不定好啊,這樓巷子深,不好找,且過了春季考期誰還來,倒是還不如分間租給長租的舉子,或是有錢人家的弟子。”
“那反正是招賃,你還管他是誰,給的錢多他想開店還是怎麼的,不是隨便麼。”
郭叔和霜小一邊往裡走,一邊爭論。
文迎兒一心想的都是這馮熙的舊友到底是什麼人。推門一進,門裡堆的都是好幾日的泔水和空酒罈子,味道撲鼻。正廳門開著,剛走到門口,嗖地裡面竄出一支鐵箭來釘進了對面樹幹裡,文迎兒往裡望去,見個身量八尺之人,□□著肌肉滿布的上身,正張弓搭箭對準了她。
☆、刺頭
霜小直接就叫出了聲。文迎兒穩穩當當站著,見對面的人正盯緊了她,拉弓的手青筋暴起,好似瞬息就會發箭出來。
郭叔道:“我們是馮宅過來的,這是我們馮二哥的娘子。孔慈將軍快放下箭、放下箭!”
這人名叫孔慈,文迎兒心想這樣征戰沙場不知道砍殺了多少人頭的人,竟然名“慈”,也是老天有些開玩笑。她倒是越看著那箭越不怵,像這種人如果真要殺人,那她沒走進門人就已經倒地了。
文迎兒頂著箭尖往裡走,眼睛盯著他,與他對視時禮儀性地笑了笑,放下帶來的暖粽和點心,用腳扒拉開地上礙路的空酒罈子。
“孔將軍是一個人過端午,才喝了這麼些雄黃酒?”
那人先不答她,眼見只有她一個人進來,等走到裡頭時,她蹲身一個萬福,那人手上的箭卻蹭地從她頭頂竄了出去,隨後外面庭內一聲樹葉響,文迎兒回頭看,那箭已經將方才樹幹裡頭插著的那根頂掉了。
文迎兒還是被嚇住了,沒想到他真的會出箭。
霜小和郭叔仍然沒敢進門,郭叔臉上抽動地扒著門,想照拂文迎兒卻連自己腿兒也站不穩,霜小尖叫了一聲,聲音在空中顫了三顫,更躲在門口進不來了。
那孔慈把弓扔在一邊,雖然身上有酒氣,但卻沒醉意,走上前幾步將門給關上了。門栓一插,霜小和郭叔就開始在外面一邊敲一邊叫喊:“開開門讓我們也進去……”
文迎兒立時也崩了臉,“孔將軍,你與馮熙誰年齡長些?”
“我大上他四個月。”
“那麼弟婦就直說了,眼下我們兩人單獨在這屋裡,不合禮法。”
“敝人的禮法是膽小莫入。”
他關上了門,還赤著上身,文迎兒先是偏了偏頭,但還是忍不住直視他說,“雖然孔將軍這一身是孔武有力,但也不能教我一直看著,煩請你穿件衣裳再說話吧!”
這回他倒沒強詞奪理了,從椅子上直接拿起一塊粗布衣裳套起來,隨後將自己整個人塞到那椅子裡去,彈起兩條腳置在桌上,“馮熙老弟近來還在宰豬羊麼,不見他叫人送點兒羊肉來給我過節,這雄黃酒還是這些時日外頭幾個酒樓端午送贈,我在御街上逡巡了兩圈,蒐集了這麼幾壇,倒是一文沒花得。”他五官也十分端正軒昂,但和馮熙最初幾日一樣,渾身髒兮兮的,唇上兩撇小鬍子,不修邊幅。
孔慈打量她這嬌滴滴守規矩的模樣,又懶洋洋伸指頭指一指那粽子點心,“這些東西,酒樓也都有送,我是餓不死的。弟婦特意跑一趟作甚?”
文迎兒看他半點也沒有尊重她的意思,按理說既然與馮熙是兄弟,多少也應該客氣點。屋裡臭味難聞,文迎兒倒是突然想起來好像不久之前,她就在一個十分骯髒的環境裡待著,屋門永遠也不開,她有時候會呆滯地坐一會兒,有時候又會發瘋叫一會兒。
那孔慈實際上已經頹然了一兩年了。他與馮熙曾一同在古骨龍一役互為項背,相約為是生死之交,但很快地聽說他在父親冤案之下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