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馮熙娶親的花銷、端午度節的花銷、去那駙馬宅置辦文迎兒衣裳、頭飾,迴文家拜門,這接下來的幾個月是有些難過了。
文迎兒聽了半天,聽懂是在說租賃的房屋和田地收租的事情,看來馮宅真的沒錢了。
文迎兒聽見他們賃出去的房屋裡面有在貢院北的,於是插話道,“那貢院每年貢生多如牛毛,應該是不愁賃出的吧?倒不如請現在租住的那一位挪一挪地方,我們將房子賃給考生,或者賃給開腳店的商戶,不就收得回錢了麼。”
文君轉頭來看她,上下大量一番,“你要是有主意,你去問問那人搬不搬吧。”然後指著管家,“郭叔領幾個人跟她去。她是我二哥的媳婦,去探望探望二哥的舊友也好。”
那郭管家初時看她嬌嬌俏俏的,已經想到她就是馮熙的新婦了,只是她這模樣,恐怕風吹欲倒……只好笑說,“那倒不用,我親自去勸一勸便了。”
“你去勸可不好,既然是二哥的舊友,不管多拮据我們也不能怠慢了他。要勸就讓文迎兒去。”
馮君那話裡話外還是冷冰冰略帶嘲意,文迎兒立即起身,“我去。”
憋在家中倒不如出去走走來得痛快,她當然會答應了。
那郭叔跟隨她去,這幾日文迎兒不想看見絳綃,只帶了個霜小幫她拿點衣裳還有送給那賃客的熱粽、點心。
郭叔租了輛板車過來馱三個人,那拉板車的瘦母馬還有些撂挑子,霜小“哎哎呀呀”地穩不住身體,跟郭叔說,“叔,就不能租輛像樣的馬車嗎?娘子這樣去見客,那周遭人得怎麼說我們?”
郭叔道:“這哪裡就這麼巧能碰上熟人,再者我也有個用意,就是讓那位賃客知道我們拮据,他將心比心地能聽進去我們勸說。”
文迎兒問:“這位賃客到底是個什麼人?”
郭叔道:“聽說也是老相公麾下的將領,後來被調去江南鎮壓叛亂,不知怎的就和魏國公衝突違抗了軍令,革職待辦。他也沒成家,沒去處,二哥就給他提供住處銀錢,將他挽留在京城。可這都有一兩年了,朝廷沒聽說有訊息,他也不挪窩,光吃著咱們家的接濟。還有許多這樣落魄的,也都是二哥在供給。”
文迎兒卻忽然因這個,對馮熙有了一絲敬佩。他眼下不只一個人養著馮家,還養著昔日舊部。只是這樣下來馮宅卻吃不消了。
那既然他們靠了他的施捨,搬個家應該是容易的吧。
板車在路上嘎吱走著,忽然間道旁有兩個壯漢將車攔了下來。郭叔看他們是大戶家丁模樣,身著錦繡,正要陪笑臉,文迎兒脫口而出:“是荀駙馬宅的人?”
其中一個大漢道:“娘子好眼力,我們家主請您入這茶肆一坐。”說著指著旁邊正要路過的一家兩層的茶鋪,上面寫著“月胡茶肆”。牌匾下面正門前擋著一輛銷金織錦的馬車。
文迎兒警覺這下慘了。原先以為劫持的事情一過,這駙馬帝姬的就不會再來找她的茬,但她明目張膽地坐著板車出來卻正好又被他們逮到。
霜小朝著周圍大叫:“你們想幹什麼,我家娘子才不跟你們去呢,這光天化日的,要強拉我們娘子作甚!啊!光天化日的!你們要幹什麼!”
文迎兒忍不住笑了,霜小這個機靈鬼,倒是會吸引周圍注意。那荀宅有名有姓的也不敢強搶。
這時候那馬車裡走下一個玉蟬冠的紫錦男子,遠遠站定瞧著文迎兒,腳步將動未動,尋思良久才邁步過來。
霜小看這俊朗又雍容華貴的男人靠近,騰地一下子臉紅了。
那男人正是荀子衣,他目光在文迎兒臉上停留一瞬,低頭說,“這車看似不大方便,諸位要去哪裡,不如讓我的人送諸位過去?”
文迎兒不知道他想幹什麼,只想趕緊脫離,“不勞駙馬,我們這車是自家的,不能丟棄吧。”
荀子衣“嗯”了一聲,也沒強求,低著頭眉毛緊湊,繼續沉吟詞句,“那件衣裳,娘子沒有丟掉吧?”
文迎兒立刻與他劃分界限:“那衣裳是帝姬身旁的勾當借穿的,我會拖人送去請帝姬的人收納。”
荀子衣又“嗯”一聲,道,“路上人多眼雜,擁擠處小心。現如今將夏,雖然天長了,也別在外多呆,晚上還是冷。”然後轉身欲走,又側頭補充了一句:“這些天雨多,下次出來至少戴一頂帷帽……”
後面本來還有半句“就不會被我這樣的人認出來了。”,但卻沒說出來,極快地折返回去後上馬車,讓車伕駕車走了。
那兩個壯漢小跑跟上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