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太在意身份地位,所以在對待他的時候,便在周到的服務之中放入了不少關心和愛護,誰知他也只不過在探討學問時才會忘形,心裡面的等級觀念一點都不比別人少,意識到這一點之後,張豐便收起了自作多情的愛護,對他敬而遠之了。
張豐剛回到自己住的地方,就見舍兒迎上來,瞅見她的樣子後嫌惡地皺起眉頭說:“幹什麼去了?像個偷雞賊似的!郎君問你呢,快點把自己弄乾淨了到書房去。”
張豐一愣,怎麼今天這叔侄倆全找她?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重要了?還是說同時得罪了兩個?
見舍兒說完話就要走人,張豐連忙叫住他說:“舍兒,剛才三郎說讓我到涼亭去,麻煩你替我去說一聲,我見過郎君後再去見他。”
舍兒一臉不願意,但最終還是點點頭答應替她跑這一趟,又催促道:“你快點,別叫郎君等。”
張豐答應一聲回到屋裡,草草洗了一下,換上乾淨衣服趕到書房,走到沈悛面前施禮道:“小人來遲,不知郎君叫小人何事。”
“無事。天熱,乏得很,又熱得睡不著,想找個人說話解悶。你不是總在中午來此抄書嗎?怎麼今天沒抄?”沈悛懨懨地歪在竹榻上問。
“小人找東西呢,所以沒來。”張豐說,“您動一動,出透了汗可能就會感覺爽快一點,要不您試試?”
沈悛考慮了一下,最終還是無力的揮了下手說:“算了,你幫我打扇,陪我說會話吧。”
張豐說:“遵命。”拿過蒲扇對著他用力扇了起來,一邊問:“涼快吧?只可惜小人沒有力氣一直這麼扇,要不我和舍兒輪流來?”
沈悛笑笑,“這麼個扇法會讓人無法放鬆,你還是慢點吧,心靜自然涼。”
“是。”張豐不知道應該說什麼,應了一聲後便不再吭聲。
“你說找東西,找什麼呢?”沈浚問。
“哦,找竹子,翻了半個時辰,總算找到了一段。”既是閒聊解悶,張豐便儘量說話隨便些。
“你不是想做笛子吧?”沈悛戲言道,“那可不是隨便找段竹子打幾個眼就成的。”
“小人只是想做幾根竹針罷了。”張豐訕訕道。她有次偷偷試著吹了吹他的笛子,恰巧被撞到了,當時他倒沒說什麼,這會兒卻來嘲笑她。
“竹針?做什麼用?”沈悛問,他語氣並沒有好奇,張豐覺得他對這個問題並沒有興趣,只是隨口敷衍罷了。
“織衣服用,蒙郎君善待,小人無以為報,打算為您織一件冬天穿的衣服,聊表感激之情。”
其實她最開始只是想織一件線衣謝郭啟的,後來才想到要多織一件給沈悛,且不說別的,起碼多回了兩趟家,就為這個也值得送一件禮物給他了。
“有心了。”沈悛淡淡的說,似乎並沒有把她的心意當回事。
張豐倒也沒有覺得不快,她反正也沒指望讓別人感動或是什麼,在沈悛面前,她把自己的位置擺得很正,不會有類似沈奧那種表錯情的事情,她送這件線衣,不過是投桃報李,表達自己的謝意罷了,別人看沒看在眼裡那就是別人家的事了。
沈悛說完那句話也沒了聲息,看來也覺得兩人沒什麼好說的。的確,他們兩個能有什麼話題呢?沈悛不會對那些瑣瑣碎碎的事情感興趣,張豐也不會沈悛那種高談闊論,兩人平時就事論事聊兩句倒還愉快,真要正而八經的說話卻難免尷尬。於是兩人都沉默起來。
這種帶著尷尬的安靜,和各做各事的安靜又不同,後者因恬靜讓人心安,前者卻因難堪而令人心煩。張豐只好想辦法緩和,但她實在不知道兩人能說些什麼,無奈之下只好提議道:“要不我給您讀書吧?據說聽人唸書容易入睡,您如果能睡著,也就不會覺得難受了。”
沈悛皺著眉似乎很勉強的答應了。
張豐抽了本《詩經》,這本讀得比較熟,就算邊打扇邊讀也不大可能會出錯,再者它富有節奏,讀起來比較好聽,但這種節奏又很單調,最是利於催眠。
張豐的聲音很柔和,加上她的情緒很穩定,既不會為詩歌中表現出的感情而激動,也不會為它的藝術性而驚歎,就只是平平靜靜的讀出來,確實跟催眠曲差不多。
時人讀詩通常是用那種一唱三嘆的方式“吟”誦的,張豐不會,所以只是抑揚頓挫的朗讀,沈悛聽得很不滿意,只是念在她聲音還算好聽的份上才忍住了。張豐只是乞丐出身的奴僕罷了,沈悛也不敢要求過高,心想她總是一片好意,索性就當催眠曲聽吧。
張豐不僅聲音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