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郭博士家的。”段大郎道。
那位隨從這時才有機會獻殷勤,躬身道:“她原是郭家的奴僕,後來送給沈家了,就是沈助教家,而且她並不是小廝,而是個小女子。”
段四郎搓著下巴說:“這就更有趣了。”
這幫人隨後也各自散了,沒人在乎剛才的小插曲,在那些人眼裡那場小小的鬧劇不過是個玩笑罷了,那位獻殷勤的隨從也沒得到任何好處。可是張豐卻被嚇得好長時間不敢出門。
過了兩天,張裕終於來了,和他一起來的是馬家的長子金生,兩人天不亮就出發了,卻直到中午過了才找到地方。金生拿到錢喝了碗水就走了,張豐捨不得讓張裕這樣趕來趕去,便和管家去說,請他允許張裕住一晚。
管家說了一大堆的規矩,張豐陪著笑臉做了好幾次保證,總算讓張裕留下來。姐弟相見,親熱自不必說,最激動的還是數錢,張豐把錢箱子搬出來,張裕一下就看呆了,隨後就樂得合不攏嘴。
張豐向他說起自己的打算,張裕說:“朱大哥前兩天才去過咱家。”
張豐激動的問:“真的嗎?我還以為他早把我們忘了呢,沒忘就好!下次見到他時記得告訴他報恩的時候到了。”隨即皺眉道:“這個人居無定所,只能他找人,不能人找他,下次見面還不知是什麼時候呢。對了裕兒,他有沒有說在哪裡落腳,說不定還能找到。”
張裕說:“他沒說,只說到附近辦事,順便來看看。”
張豐憂慮地說:“他不會又幹那種事吧?可千萬別出事,我還指望他當保鏢,送我們到晉國去呢。”
張裕看了看她,遲疑地說:“姐,我們做什麼去那麼遠的地方?一趟下來不是要把錢花完了嗎?咱們留在這裡不好嗎?”
張豐搖了搖頭,低聲說:“這裡不安穩,會有兵禍的,還是晉國那邊比較安全。”
張裕皺了皺眉頭,低聲問:“是它說的嗎?”
張豐點點頭,“嗯,它的記憶裡有一些對未來的預測,我覺得為了保險起見,咱還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免得到時悔之無及,你說呢?”
“它到底是怎麼說的呀?”張裕還是不大願意長途搬遷,他對目前的生活還是挺滿意的,不想輕易放棄。
張豐在他頭上敲了一記,嗔道:“什麼它說的?是我說的!它又不是活的能說什麼?讓你說得好像一個身體裡裝著兩個靈魂似的,嚇死人了!”
張裕不好意思的嘿嘿笑,張豐再次解釋道:“只是一段記憶,說這裡會很亂。——你不要和別人說知道嗎?這事說出來就是禍!”
“我知道,我誰也不告訴,連家喜都不會說。姐,我們不告訴徐大叔嗎?萬一有事,家喜家安怎麼辦啊?還有徐大叔、徐大嬸和徐家阿翁。”
“唉——,說了也沒人信啊,我本來也不想和你說的,可我們是一家人,我不能瞞你,你也是我最依賴的人,所以我想和你商量之後再做決定。裕兒,你覺得我們是走好還是不走好?”
“嗯——,要不再等一等吧,實在不行再走吧。”
居然沒哄住!張豐心裡微感失望,嘴上卻一本正經地說:“好吧,聽你的。”
計劃受阻,張豐當然有些傷腦筋,但張裕能有自己的主張,卻並不是什麼壞事,她雖然想寵著他,卻並不希望他過分依賴別人,成為一個沒有主見的乖寶寶。有人說一個母親的成功在於她讓孩子儘早有能力離開自己身邊,越早越好,張豐當然不想讓張裕離開自己,但她卻希望他有這種能力。
沒有取得張裕的支援,她可以多動點腦筋,也可以多等一等,其實張裕的主張也未必不是更正確的選擇。
張豐無法留張裕多住,第二天吃過上午飯之後就不得不送他走了。張豐也收拾心情盡一個奴僕的責任。
中午張豐沒有再去抄書,而是頂著大太陽滿院子轉著找東西,好不容易找著,一套衣服也幾乎被汗水溼透了。
沈奧在涼亭裡讀書,看見她一身汗一頭灰的樣子,皺著眉叫住她說:“你在幹什麼啊?這副樣子到處亂竄成何體統!”
張豐停下腳步,默默站在那裡聽他教訓,一句話也不辯解,直到他說:“快去洗一洗,換件衣服過來,我有事找你。”張豐才恭敬地應了聲諾快步離開。沈奧看起來有些煩悶,對著張豐的背影看了好一會兒才把目光轉回到書上。
從那次被罵作刁奴之後,張豐對沈奧就疏遠起來,倒不是說她有多生氣,而是因為冷了心,原來她一直認為沈奧是那種很淳樸的書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