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
她聽見自己兩隻手腕處的血管有節奏地突突跳動,像要衝破面板流出來一樣,手不自覺彎起,指甲生生掐進掌心,疼得身體一顫。
“陶濤?”華燁察覺身邊有人,驀地扭過頭,吃了一驚。
她看到他眼底殘留一層溼意。
清冷的男人流淚比讓他流血還要疼痛。
這個紙盒如同一面魔鏡,她清楚地在鏡中看到他的心上寫著什麼字。
他匆忙合上相簿,把紙盒蓋蓋上,眨了眨眼,神情很快恢復正常,“怎麼過來的?”
“我。。。。。。路過就進來。。。。。。看你要不要幫忙?呵,沒什麼事,你忙,我。。。。。。走了。”
她急促地轉身,動作太快太猛,不慎撞到了後面的紙箱,疼得她噝地輕呼一聲。沒和季萌茵打招呼,她慌亂地逃出了他的家,一口氣跑到大院門口,剛好攔到一輛計程車,上了車,眼淚毫無阻障地流了下來。
她在外面呆到天漆黑一團才回家,小院裡停著華燁的車,她一怔。
“怎麼到現在才回來?”陶媽媽冷著臉問。
“逛街來著。”
華燁坐在客廳裡,陪陶江海喝茶,餐廳的桌子上擺滿了碗碗碟碟,他們已經吃過晚飯了。
媽媽為她把菜熱了熱,她吃得很慢,感覺華燁一直在看向這邊,她沒有迎視。
吃完飯,她上樓回自己的房間,聽著有腳步聲跟上來,她嘆了口氣。陽臺面對桂林路,不用開燈,也能看到房中的一切。她站在陽臺上,華燁站在她身邊,許久,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華燁,我們的婚事。。。。。。你再考慮一下吧!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都能理解。我爸媽、你媽媽都是老派的人,戀愛可以談個幾次,但婚姻一輩子只能一次。還有七天呢,一切都來得及。”說話時,她伸出手放在眼瞼下擋著,眼淚從指縫裡滲出來,落在掌心裡。
“都到了這個時候,你還在胡說什麼?”華燁閉了下眼,伸手想扳她的肩。
她甩開他的手,固執地不肯回頭。
“我認真考慮的。我雖然很普通,但我想嫁一個心裡面只裝我一個的男人。我並不是指責你,因為你最先遇到的人不是我。我不想與別人去作比較,也不想做一個替代品。”這幾句話再次從嘴裡說出來,不同以往的矛盾、茫然,而是心碎。
華燁沒有說話,她只聽到他一聲重似一聲的呼吸。
夜色闌珊,氣氛凝重。
“我想你可能是累了,早點休息吧!”良久,他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不要再來了。。。。。。”她多希望這個時候他能哄哄她,哪怕是撒謊,或者是解釋個幾句。她只是在妒忌、在吃醋。
華燁笑了,笑中有說不出的苦澀。“陶濤,你真的是個孩子。不知道在法律上,我們現在已經是夫妻了嗎?”
“法律制定了就是讓人來推翻的,不然要你們這些律師幹嗎?”回過頭,漠然地瞪著他。
他眼中的痛楚是那麼的深,面容都扭曲了,她愣住了。
他一步一步走近她,握住她的手。他的指尖冰涼、掌心溼潤,他深深地看著她,眼睛眨都不眨,“二年前,她就是這樣站在我面前,對我說,我們分手吧!平淡的語氣,冷漠的表情,幾個字,把我們四年的感情畫上了句號。陶濤,你也要象她一樣嗎?”
“可是你還是會想她?”她哭了。睹物思人,他捧著那一串回憶時,心裡面是愛還是恨?
“僅僅是想,並不代表我希望再回到過去。”他抬起手,撫摸著她溼漉漉的臉頰,“我只是把從前的東西整理一下,偶然翻到,心裡面難免有些觸動,這應該不是個大過錯,可以原諒,對不對?”
“我不原諒你。”她撲進他的懷裡,哭得唏哩嘩啦。
他緊緊地摟著她,輕輕嘆了口氣,“不會離開我了,是不是?”語氣顫微微的,似有一點點的驚惶。
她咬著他的衣襟,很久很久才點了下頭。
她愛著他,很愛,很愛,愛得不捨去計較這些不愉快、不重要的細節。
溪流匯聚成大海,雨滴堆整合汪洋。
細節多了,就會透視出事情的真相。
陶濤仍舊緊緊閉著眼睛,一動不動,只有長長的睫毛在輕輕地顫抖。
“你怎麼這樣孩子氣,害我好有罪惡感。”左修然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帶著一點調侃,然而在昏暗的傍晚,在飄蕩的秋雨聲中,顯得格外低緩溫柔,又似乎極輕極暗